銀白的月光從窗外傾瀉而下,給昏暗的客廳鋪灑了一道微光,微弱的月光落在沙發旁的二人身上,卻又平添了幾分旖旎。
姑娘的唇很柔很軟,覆在他喉結上就像一塊棉花糖。
一貫面無表情的傅硯辭在這一刻出現了空白,微微失神,他垂眸看去時,姑娘一改往日做錯事就低頭道歉的模樣,此時她仰着脖子,唇角綻出一抹粲然的笑。
“三叔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傅硯辭也沒有追問,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雙眼,“哭過?”
這麼多年蘇梨月總是習慣把情緒藏起來,她知道不能給别人添麻煩,所以很多時候遇見不開心的事都會習慣自愈。
可人在受了委屈或有心事的時候,最聽不得關心的話。
簡短的兩個字,把她僞裝起來的情緒一一揭開,蘇梨月鼻頭一酸,就連聲音都開始哽咽,“想爸爸媽媽了。”
聽她這麼說,一向不外露情緒的傅硯辭眼底湧起少有的波瀾,被鏡片壓着的眼眸光影斑駁,起伏的情緒稍縱即逝,他低垂眼睑,溫聲問道:“還能走嗎?”
蘇梨月可憐巴巴的搖頭,“要抱。”
好無理的要求。
幾個小時前還說會乖不給他添麻煩。
面對她無理的要求,傅硯辭笑出了聲,“蘇梨月,你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嘴是這麼說,但他還是将她打橫抱起,放在沙發上。
正當傅硯辭準備轉身走時,手臂被蘇梨月緊緊抱住,“别走,我怕黑。”
傅硯辭難得輕聲安撫她,“我去開燈。”
“不要,太亮了。”
“……”
身旁的男人沒再搭話,安靜得令人不安。
就在蘇梨月以為作過頭惹他生氣的說話,她聽見頭頂落下來的聲音,很溫和沉靜,不同以往的冷冰冰,現在多了些親近的人情味,溫暖仿佛從背後慢慢包圍過來,讓她漂浮不定的心也安下來。
“擡頭看。”
蘇梨月聽話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闆。
下一秒,她的頭被傅硯辭雙手掰正,迫使她望向窗外的夜空,耳邊響起傅硯辭頗無奈的聲音,“想他們就擡頭看,他們會化作雲化作風在遼闊的天空,無論如何都在保護你。”
蘇梨月有些詫異,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他可是傅硯辭,若想知道她的事隻需要一句話,蘇梨月也沒想着要隐瞞過往,他知道更好,這對以後有求于他的時候有幫助。
“你到了晚上也會想媽媽嗎?”
蘇梨月問。
她雖不關注金融圈,但傅家的事這些年聽爺爺和陳夕雯提過不少,尤其是關于傅家幾位姨太之間的事甚至都不用人調查,翻翻港城小報都能知道發生過什麼。
客廳靜的連風聲都停止,戶外的車水馬龍和喧嚣都被隔絕在玻璃外,不知沉默了多久,傅硯辭才娓娓道來,“與其無能為力的思念,不如做些實際的。”
聲畢,他沒聽見蘇梨月接話,傳入耳膜的是她均勻的呼吸聲。
偏頭看去,姑娘靠在他肩頭睡着了,鴉羽般的睫毛長又翹,籠罩下一片陰影蓋住眼睑下至,好像試圖将她哭過的痕迹保護起來不被發現,但眼角的淚珠已經出賣了她。
她睡着了還緊緊抱着他的手臂不松手,像隻容易受到驚吓的小鹿一樣。
靜靜看了約半分鐘,傅硯辭才放輕動作把蘇梨月抱回客房。
或許連他沒意識到在抱起她的時候,動作不自覺變得溫柔、小心翼翼。
幫姑娘捏好被角,傅硯辭才關門離開。
他想了一晚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留下來跟她說這麼多,好像在悄無聲息間,這個突然出現的姑娘已經影響了他的生活。
他會想媽媽嗎?
與其說不想,不如說他不敢想。
這些年他一直都用工作麻痹自己,坐上傅家掌權人的位置後,他有更多的權力調查媽媽失蹤案,但身邊卻也随之多了魑魅魍魉。
每到深夜,他都會被夢魇所困,夢裡媽媽在向他求救,可他卻無力幫她。
……
次日傍晚,傅硯辭結束會議驅車前往‘有空嗎’酒館。
他到的時候,林灏、季庭川和喬時翊都已經到了。
傅硯辭剛落座,林灏就揶揄了句,“老三,昨晚什麼情況啊,是你約的我們還放我們鴿子。”
傅硯辭面不改色的應聲,“有個會議耽擱了。”
“老三,一段時間不見你變帥了昂。”
說話的是喬時翊。
傅硯辭斜睨他,沒搭腔,好像知道他接下來說的不是什麼好話。
喬時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笑道,“聽說你身邊帶着一個小妹妹,你什麼時候對異性感興趣了?”
“我不對異性感興趣難道對你感興趣?”傅硯辭把領帶扯松了些,一雙逆天的長腿交疊,姿态慵懶地靠着沙發,“新婚燕爾,看來心情不錯。”
林灏低頭專注調酒,中肯地吐槽了句,“不是我說,你們怎麼都愛整先婚後愛那套。”
季庭川坐在單人沙發,漫不經心地壓低杯口,淺啜一口酒,才糾正道,“我和她沒愛,各取所需罷了。”
林灏顯然不信,“沒愛你給宋雲栀擲下27億為她打造豪華遊輪,我都沒這待遇。”
“……”
季庭川沒接話,掀起眼皮涼飕飕的睇了過去,林灏便不敢多嘴了。
喬時翊把一沓資料放在桌上,将話題拉回,“科泰醫療上個月投資了一家小型新公司,法人是個加拿大人。”
林灏把調好的酒推給傅硯辭,哼笑了聲,“最近倒是老實,沒做出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