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氤氲，彙叔看着他坐在自己面前，沒有說話。

陳陽輝知道，這是需要自己開口解釋點什麼的意思了。于是他順從地垂頭喪氣，道：“也怪我，這次的貨物，沒能跟着我回來。”

“這事我聽熙沅說了，也怪不了你，有意外實屬正常。”彙叔眼皮都沒擡一下。

陳陽輝餘光裡見他仍舊不慌不忙地煮茶，道：“彙叔不生氣，也就是說，還算滿意？”

彙叔：“……”

彙叔這才擡起眼來，笑得和藹：“當然。相比于那點貨，更讓我驚奇的是，你竟然和武峰搭上了關系。”

“隻是我誤打誤撞罷了。”陳陽輝道。

彙叔哈哈大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眸底劃過一絲精光：“這可不是誤打誤撞來的關系。”

“彙叔這話，是什麼意思？”陳陽輝面上不顯。

彙叔盯着他，居高臨下地，說：“武峰可不是說見就能見的，還答應你的要求。阿輝，你不老實。”

陳陽輝緩緩擡起頭，對上彙叔打量的目光，道：“彙叔，我老不老實，你不是最清楚嗎？”

他這有恃無恐又過分坦誠的目光，讓彙叔一時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他懷疑過陳陽輝，這不假，陳陽輝和武峰搭上了關系還能讓武峰答應他的條件，武峰是個人物，怎麼會瞧得上愣頭青似的陳陽輝。且這好端端的貨物竟然會被聯盟警察和執法軍方端了，這怎麼看怎麼奇怪——這過于巧合。

要麼是陳陽輝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要麼真是這回機緣巧合。

但同時吃了虧的不光是他，還有武峰。不論陳陽輝給武峰開出什麼樣的條件，但這次聯盟警察與執法軍方聯手端碼頭，武峰肯定也是吃了虧的。武峰是個不好惹的，在吃了虧的情況下還能将陳陽輝放回來，也便是說，這不是陳陽輝在搞鬼，而是他們這回真的倒黴。

武峰是個講道義的，如果是陳陽輝在搞鬼，陳陽輝回不來；如果不是，他也不會沖陳陽輝發難。

但陳陽輝和武峰關系匪淺是闆上釘釘的事，他有所顧慮，但這背後的利益，能讓他放下這份顧慮。

就看陳陽輝夠不夠醒目，夠不夠自覺。

陳陽輝自然猜得到彙叔想的是什麼。

看似是在懷疑他，實際是想通過他與武峰也搭上關系。

他的有恃無恐來源于上司，上司早已為他遮掩好痕迹，他隻要在合适的時候來和彙叔見面，解釋一番便好。

就是沒想到，彙叔竟然想要通過他接觸武峰。

“你老不老實，我肯定是不清楚的。”彙叔偏開目光，坐回去，繼續煮茶。

“年輕人要幹點什麼小動作還不容易嗎？我老了，眼神也不好，可看不出來了。”彙叔不緊不慢。

陳陽輝笑笑：“但老一輩人的眼光最為毒辣了，不是嗎？我有什麼小動作，彙叔自然一眼便悉知。”

“油嘴滑舌。”彙叔嗤笑一聲。

陳陽輝端坐着，從上衣口袋處掏出來一張卡片，緩緩推至彙叔面前，道：“雖然這次生意是黃了，但這一趟，也不算是白跑。”

看清名片上武峰的名字和聯系方式後，彙叔挑了挑眉，随即眉眼和藹笑開：“要不怎麼說，還是年輕人懂事。”

“哪裡，隻能算是我勉強彌補這次的過錯。”陳陽輝謙虛一笑。

聯系方式是真的，但武峰願不願意搭理又是一回事了，橫豎他達到了彙叔這次的目的，事後如何那全看造化。

彙叔摩挲了一下名片上的特殊花紋，随即收起來，道：“陳伯生日也快了，你準備好賀禮沒有？”

“實不相瞞，”陳陽輝苦笑，“我這剛回來，屁股都沒來得及坐熱，手下人也是不頂事的。”

彙叔呵呵一笑：“沒有賀禮，總得備好一份薄禮，不是嗎？”

陳陽輝心下一緊。

這便是成了，他面上依舊不顯，手下已經微微發緊，聲音依舊：“這是自然的，多謝彙叔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