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家賓館辦理入住倒是不難，走完辦理程序，謝鈞瑜拿過卡片，扶着盛斯洋上了電梯。

“斯洋哥，你是不是生病了？臉色好紅啊。”

這話有點明知故問的意思，盛斯洋的臉色已經紅得不正常了，前台負責接待的女生偷偷看了他們二人好幾眼。

“我……是有點熱，”盛斯洋邊說邊松開襯衫領口，含糊其辭，“他們給我的酒裡下了點東西，沒什麼大事，睡一覺就好。”

“哦，這樣啊，那你等會兒好好休息。”

一時大意被人下了套，這藥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搞到手的，生效很快，盛斯洋能感覺到自己的大腦開始變得遲鈍，身體對外界的感知倒是敏銳起來——謝鈞瑜身上不知道是沐浴露還是洗衣液的香味，帶着本人的溫暖氣息，熱烘烘的。

溫熱的吐息輕輕撲打在盛斯洋的皮膚上，讓他有些難耐。

距離太近，已經近得危險。

“小瑜，”他的聲音發緊，“遠一點，有點太熱了。”

謝鈞瑜雖然依言将身體挪遠了些，可電梯的空間就這麼大，再遠也不能遠到天涯海角去。

電梯間裡的空氣似乎愈加稀薄，喉結滾了幾滾，燥熱也愈發明顯，就在他覺得自己快堅持到極限的時候，電梯叮一聲響，門向兩側拉開。

滾燙的氣息無處宣洩，在身體各處逃竄，燒得盛斯洋整個人沒力氣，踩在厚厚的隔音地毯上，輕飄飄如踩在雲端。

謝鈞瑜幫忙刷開房門，插好房卡後，對盛斯洋說：“斯洋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盛斯洋心不在焉地應了聲。被那種滾燙蠶食了理智，他實在沒耐心把自己衣服脫幹淨再進浴室，胡亂解了幾顆扣子，沒脫下來也放棄了，徑直踉跄着往浴室走，隻想快點沖個痛快的冷水澡，好讓自己清醒一些。

“啪嗒”的關門聲隔着浴室門模模糊糊傳進來，應該是謝鈞瑜離開時帶關了房門。

盛斯洋打開混水閥，冷水由花灑傾瀉而下，砸在浴室的瓷磚上濺起一朵朵小水花。他沒力氣一直站着，索性貼着牆面坐下，冰涼的流水和瓷磚很好地緩解了皮膚的焦渴，可當周身的燥熱冷卻下來，不該有的欲望卻更加突出，讓人無法忽視。

他有些迷茫地低頭，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應該在這種時候褪去褲裝，正視欲望。

正猶豫間，浴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門沒反鎖，他根本就沒想到房間裡還會有第二個人的出現。

謝鈞瑜将袖口卷至手肘，走進窄小的淋浴間，關閉了混水閥。排水口一時處理不了太多積水，他走進來時踏出了一圈圈漣漪。

盛斯洋一時愕然：“小瑜……你沒走？”

對方全身都濕透了，發尾、睫毛、下颌，四處都挂着殘餘的水珠。主人一眨眼，這些水珠就往下墜，沒入襯衫深處。謝鈞瑜凝視着這些水珠，刻意不去看眼前人的眼睛，隻盯着盛斯洋已經被水澆透了的襯衫領口，花灑有殘留的水滴下落，也将自己的衣服洇出點點深色水痕。

謝鈞瑜歎了口氣，喃喃道：“就當是送佛送到西了。”

盛斯洋眨眨眼，沒聽清對方說的話：“你說什麼？”

沒有聽到回答。

有沒有回答也不是很要緊，對方已經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斯洋哥，放你一個人這樣子在這兒，我不放心，還是我來幫你吧。今晚的事，我不會和晏總說的。”

今晚的事，為什麼要和晏澄說？

……今晚的什麼事？

慢半拍的大腦猛然間反應過來謝鈞瑜的言下之意，盛斯洋一時無法接受：“出去！”

他早該知道的，謝鈞瑜已不是他記憶中那個年幼的孩子，失去對方的時間早就能夠讓一個孩子慢慢長大成人，明白人與人之間的愛恨與最隐秘的情事。

對方甚至都已經結婚。

謝鈞瑜手上的反光讓他看清了對方今天戴着戒指，那是與晏澄婚姻的證明。

應該是憤怒的時候，盛斯洋卻不合時宜地閃過一個念頭：小瑜沒有戴自己給他的手鍊。

那種手鍊太過廉價，充其量隻能當作遊樂園到此一遊的紀念，自然沒有什麼日常佩戴的理由，自己應該找個理由送一條更正式的。

手指蜷了蜷，分心過後的他比剛才稍稍冷靜了一點，用疲憊沙啞的聲音重複了一遍：“小瑜，聽話，出去。”

自己這樣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被對方落在眼裡已經很丢臉了，如果任由事态繼續發展下去，一定會更加糟糕——

青年顯然不打算聽他的話，蹲下來與他面對面，用手拂去他臉上的水珠，認真道：“斯洋哥，冷水沒有用，好像隻有一個辦法了……嗯，今天隻能委屈你一下了，你放心，今晚過後，我們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把盛斯洋一個人丢在酒店裡的變數太大，謝鈞瑜實在沒辦法放心，本來是想等着盛斯洋出來，看人沒事了再離開，但方才在門外等待的時間太長，足以讓他意識到這個世界畢竟是一本小說，盛斯洋中藥是既定劇情，今晚的天道是鐵了心讓對方與人發生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