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折騰大半夜,謝鈞瑜最後連自己怎麼睡着的都不知道,依稀記得自己最後的念頭是要幫盛斯洋做清理,再一睜眼,就已經天光大亮。
昨夜他本想适可而止,盛斯洋卻不複起初的抗拒,上了瘾似的纏上來,眼裡沉着他看不懂的情緒,顫抖着唇,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他總覺得那眼裡似有哀戚,但這些哀戚最終都化為了欲念,盛斯洋沉淪欲海,也拉着謝鈞瑜,不許對方上岸。
窗戶被推開了一條縫隙,盛斯洋坐在邊上,神情憔悴,看着像是徹夜未眠。一旁小茶幾上的煙灰缸裡堆滿煙頭,戰果顯著。
謝鈞瑜一骨碌坐起來:“斯洋哥,你自己清理過了嗎?”
盛斯洋抿唇點頭,撣滅了手裡的煙,嗓音低啞磁性:“才六點,你可以再睡一會兒。”
一夜意亂情迷過後,盛斯洋好像又恢複成了以前的樣子,謝鈞瑜略微放了心,去拿手機,很有做奸夫的自覺:“不睡了,我早點回學校。”
手機打不開,是黑屏。
謝鈞瑜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手機正處于關機狀态。
昨晚放了許聞逸鴿子,對方打了自己好幾個電話,他沒有給别人聽直播的愛好,一個都沒接,可對方偏偏要較勁,挂一個打一個。幹柴烈火的途中有電話打進來,他還沒煩,盛斯洋就已經煩上了,他想趁着空當時候給對方回個消息,手機卻被盛斯洋抽走扔到一邊,後者順勢吻了上來。
沒想到接吻的時候居然還有心思給他的手機關機。
大晚上的除了許聞逸應該沒人找他,謝鈞瑜對盛斯洋沒什麼責怪的心思,默默長按開機鍵。
屏幕重新亮起,消息界面幹幹淨淨,謝鈞瑜放心地去換衣服,套件衛衣的功夫,手機像是蘇醒了過來,消息提示音一連串地蹦了出來,“叮叮”之聲不絕于耳,把盛斯洋都吓了一跳:“這麼多人找你?”
謝鈞瑜也奇怪:“沒有吧?昨天就隻有聞逸……”
拿起手機,映入眼簾的是一連串的未接來電和通話視頻請求,許聞逸的消息接二連三地蹦出來,都是淩晨的時間段。
許聞逸:為什麼挂我電話?
許聞逸:我真的生氣了。
許聞逸:你和誰在一起?小瑜,你告訴我,我不怪你,我擔心你。
碎碎念了幾條,最後一條是淩晨三點時發過來的。
許聞逸:晏澄的電話都打到我這裡來了,你到底在哪兒?
退出與許聞逸的聊天界面,晏澄消息欄後的小紅點裡,數字已經攀升到了一個讓人望而卻步的程度。
謝鈞瑜緩緩擡頭看了眼盛斯洋。
二人對視,盛斯洋看見謝鈞瑜透着緊張的表情,雖然不知原因為何,但也不自覺地跟着緊張了起來:“怎麼了?”
“沒事。”
謝鈞瑜強作鎮定,點開聊天框,九十多條未讀消息,點進去有一半都是來電無應答。
他越看心越沉,晏澄前面還在問他在哪兒、是不是不方便接電話,到後面已經放棄了文字表達,執拗地請求通話——手機關機,怎麼可能接通。
“你臉色不太好,小瑜。”盛斯洋注視着他,斟酌着開口:“如果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可以跟我說,我會幫你。”
這話聽起來确實像個靠譜的好大哥,但盛斯洋要摻和進來恐怕會越幫越忙。謝鈞瑜心領了好意,朝對方笑了笑:“也不算很棘手……”
鈴聲下一秒便響了起來,好聽的旋律,輕輕柔柔,敲在謝鈞瑜的耳鼓上,像催命符。
接,還是假裝沒聽見?
緊張不為别的,要是昨晚和自己共度一夜的人是許聞逸,謝鈞瑜肯定毫不猶豫非常果斷,坦坦蕩蕩就接了,這也算是捉奸,不怕晏澄心不冷。
可現在跟他待在一個房間裡的人是盛斯洋,天道欽定的主角攻。雖然想讓晏澄捉奸,好快快簽下離婚協議,但總不能讓主角受捉奸捉到現任和未來老公身上吧。
盛斯洋看向謝鈞瑜攥着的手,眉鋒一挑:“晏澄打來的?”
做了虧心事的人或許都會有某種共同的默契,後者無言地看了他一眼,按下了綠色的接聽鍵。
電話那頭很快傳出聲音:“鈞瑜。”
晏澄說話幾乎不成調,像是沙漠裡一個既沒有食物也找不到水源的旅人,踽踽獨行後終于見到第一個活人時會發出的聲音:“我找了你一整晚。”
“我昨晚……”謝鈞瑜說話的時候飛快地看了眼盛斯洋,“喝了點酒犯困,回宿舍直接睡了,忘了和您說。”
“這樣啊,”晏澄又重複一遍,聲音不再像之前那樣艱澀,流暢了起來,“這樣啊,你一直不接電話,我很……擔心你。”
“我以後會記得先說一聲的。”頓了頓,“害你這麼擔心,對不起。”
謝鈞瑜的語氣聽起來足夠真誠,飽含内疚,任誰聽了都不會覺得這樣的言語裡會夾雜謊言。
此刻晏澄多想相信他。
光是聽到謝鈞瑜的聲音,他就洩了氣,把一整晚的猜疑、嫉妒、憤怒和本該脫口而出的質問都暫且壓下:“沒關系,累了是該好好休息。你……你現在真的在宿舍?”
“是呀,舍友們都還在睡。”謝鈞瑜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