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不說了。”晏澄凝了凝氣，低頭将視線落到自己的鞋尖，在挂斷電話前說了最後一句：“我已經回來了，還在外面。今天淩晨坐的飛機，小瑜。”

已經回來了？

昨天晏澄跟自己聊天的時候，根本沒透露這個消息。

暴雨導緻的封山早已解除，晏澄本來早就該回來，但剛好碰上集團分部出了意外，幾個高層意見不合，越鬧越大，他趕過去了解情況，重新部署人員安排，導緻回來的時間一延再延。昨天下午要去跟導師吃飯前，晏澄還給他發了消息，說自己會盡快解決那邊的事情，早點回來。

沒想到真的就這麼早啊。

謝鈞瑜眨了眨眼，心涼涼的，感覺自己玩砸了。

他就說天道怎麼可能會出這麼大的岔子，昨晚盛斯洋面臨的情況本該就是晏澄來幫忙解決的，自己心急如焚，越幫越忙，反而誤了大事。

耳畔隻留下“嘟嘟”作響的忙音，想問對方到底在哪裡也來不及了。他稀裡糊塗地挂了電話，正對上盛斯洋關切的眼神。

盛斯洋問：“他說什麼了？”

“晏總說，他已經回來了，”謝鈞瑜頓了頓：“他沒說他在哪兒，就說在外面。”

“聽說他們最近遇到點小麻煩，這會兒說不定在公司加班。”盛斯洋寬解道，穿上西裝外套，拿起車鑰匙：“先去吃個早飯，我再送你回學校。”

跟對方待得越久就越有被晏澄撞破的可能，主角攻受的天然吸引力擺在這兒，謝鈞瑜賭不起。

“不了，斯洋哥，我等會兒自己走就行。”他抿抿嘴，同時也沒忘了安撫盛斯洋：“昨晚的事情我們就當沒發生過，還是跟以前一樣，我不會跟晏總說的。”

主角攻當0這種事，實在不宜讓第三人知曉，尤其不能讓晏澄知道。自己畢竟是另一個知情方，有必要做個保證。

盛斯洋聞言，眸子暗了一暗。

總是這個名字。對于小瑜來說，他們之間的聯系就隻有晏澄？

他以為經過這幾次相處，自己在對方心中除了“晏澄前任”這個标簽，還能再有點别的印象。

“既然跟以前一樣，那就當是路上巧遇，順手捎你一程。這麼早，不會在路上碰到他的。”

他垂着眼睛，沉聲道：“之前不是說了罩你嗎？晏澄要找麻煩，也找不到盛家頭上，小瑜你想和他提離婚就提，他不能把你……和你弟弟怎麼樣。”

聽上去确實是個肯為弟弟出頭的好兄長。但哥哥弟弟的戲碼在床上玩玩就夠了。盛斯洋一方面聲稱自己對晏澄沒有意思，一方面又如此關切他和晏澄的婚姻狀況，這兩者之間無疑是自相矛盾。

要是對晏澄真的沒意思，能時時刻刻盼着對方離婚？

謝鈞瑜雖然看破了盛斯洋的口嫌體正直，也希望對方能推一把離婚的進度，但在原劇情中，晏澄向他提出協議結束，完全是自己的決定，盛斯洋并沒有幹涉。

劇情已經被攪亂，若是讓盛斯洋再過多介入，故事最後的走向可能會不盡人意，更何況他們二人的往來一直都隐瞞着晏澄，盛斯洋貿然替自己出頭，晏澄一定會起疑。

到時候一查，今天的事會不會被抖出來可不好說。

謝鈞瑜望向對方，目光耿直：“謝謝你啊斯洋哥，但這是我和晏總之間的私事，不好牽扯外人的。”

外人。

這個詞讓盛斯洋啞然片刻，然後喃喃喚了對方一聲：“小瑜。”

他想說自己不是外人，可不是外人又能是什麼。他們的真實關系僅憑他的推測，不過是一家之言，沒有證據，謝鈞瑜不會相信。

昨晚的記憶尚未消退，他現在也沒有跟謝鈞瑜坦白的勇氣。

對方的顧慮沒錯，現在的自己憑什麼能給對方做支撐，他們之間的關系不過明路，說出來也隻能任人揣測，給小瑜招來麻煩。

他張了張嘴，半晌才說道：“好，我聽你的。”

謝鈞瑜沒有讀心術，自然管不到盛斯洋心裡在想什麼，隻是覺得對方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泛着苦意似的。他着急回學校，沒有對這個眼神尋根問底的意思，在盥洗間拿涼水潑了把臉就算是整理好了儀容。

晏澄在電話裡說他回到了本市，好消息是主角攻受終于不再異地，停滞了的劇情可以繼續推進，壞消息便是他剛才在電話裡向對方謊稱自己在宿舍，而真實情況卻是自己昨晚和主角攻在外面開了房。

一想到這裡，謝鈞瑜就想歎氣。他是想出個無傷大雅的小軌再等着被晏澄捉奸沒錯，但他物色好的出軌對象是許聞逸，和原劇情裡的選擇一模一樣，不知為何，卻總是出師不利，這次更是離譜到家——他一個炮灰攻，居然把主角攻給睡了。

盛斯洋又在抽煙，倚在窗邊，聽到謝鈞瑜出來的動靜，回頭望向他：“要走了？”

謝鈞瑜點點頭，發梢上還沾着将落未落的水滴：“對，斯洋哥，再見。”

盛斯洋倚着窗台，相隔了一整個房間的距離，謝鈞瑜不大能看清他臉上的神色，但聽得清對方說的話：“到了學校記得給我發個消息，還有，别忘了吃早餐。”

謝鈞瑜聽到這句話，有種眼睜睜看着百煉鋼化為繞指柔的詭異感，不敢多停留，向對方随意揮了揮手，轉身去開門。

門是實木，略厚重，與地毯摩擦，緩緩被人從裡往外打開，謝鈞瑜不期然撞進一雙疲憊到極處，帶着紅血絲的眸子。

眼眸的主人似乎沒想到門會被主動打開，往後退了半步，緊緊抿唇看着謝鈞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