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後,我将孩子和乳母安置好之,因接連幾日都沒能睡好,加之今日又奔波了大半日,我已覺得疲累不堪。
吃了晚飯我本想早點歇息,可想到十三的托付之意,再想到十四的憐惜之情卻無論如何也躺不下了。
我拿出十三的信,在屋裡轉了一圈,不知該将它放在何處。最後我暫将它擱在了存放着四爺送我禮物的木匣裡。
我剛将木匣放好,轉過身見十四已經站在我身後,我頓時心裡一驚,唯恐被他看出異樣。
十四卻隻向我簡單詢問了十三和綠蕪的現狀,又說明日若能早些回來就和我一起去看看十三的孩子。
閑談了一陣,十四又問我是否還有其他心事未了,我隻推說自己累了,便倚在他的懷裡閉了眼不說話也不再看他,他倒也沒再多問。
第二天吃了午飯,我看過孩子回房見十四正坐在外屋的榻上翻着書等我,難得的早。
“看什麼呢?”我問。
“西子下姑蘇,一舸逐鸱夷。”十四沉吟道,“我倒希望西施亡吳後可以複歸範蠡,與他同泛五湖而去,也可算是一段佳話。”他又翻了幾頁書,驟然笑了笑又看向我說:“過些日子我就要離京了,今個沒什麼事,就早些回來陪陪你。”說着放下了手裡的那本唐詩選集。
他看我呆坐在一旁,便說:“這會陽光正好,出去走走?”
我點了點頭,他拉起我的手就走。
走出了院子,他仍緊握着我的手,我唯恐有人經過看到尴尬,便想抽回手。
十四皺了皺眉,說:“我在我的府裡和我的福晉做什麼還需要背人嗎?話說回來,他們見了我們自然遠遠的就會避開,做奴才的這點眼色都沒有還怎麼當差。”
我瞪了他一眼,揶揄道:“你擅于察顔觀色揣摩人心,便當人人是你嗎?”
“我果真這麼厲害,為何一直沒看透你?”十四的話聽似玩笑,眼神裡卻透着認真。
我心裡突然升起一陣不安,見眼前有幾株梅樹,便拉着他走了過去。
十四站在我身後,說道:“你曾将梅花比作十三哥,如今他也正如這梅樹般正在苦寒之中,不知何時才有花香的一天。”
“會有那麼一天的。”我聲音雖低,卻很笃定。
“他有沒有那一天,全要仰仗四哥了。”十四走上前摸了摸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