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算是柏原朔,一時也有些愣住。他看着滿屋的慘狀,眸光微動:“……這可真是吓到我了。”
蒼木香澄把刀釘進地闆:“被‘吓到’可不應該是這幅表情哦,柏原先生。”
屋裡滿是流淌的血迹和殘肢,柏原朔失去了踏入房間的興趣:“解釋一下?”
柏原朔淡淡道:“我以為你是想尋求公安的幫助。”
蒼木香澄的計劃已經進行到了最後一步,公安已經介入蒼木家,她隻需要一點時間就能兵不血刃地達到目的。
蒼木香澄哼笑了一聲:“杉田死了,下一個就是我,沒有時間了。”
“……看來我今晚的到訪也在你的意料之中了。”
柏原朔輕歎,語氣裡卻沒有多少被算計的惱然,平淡得一如既往。
于是柏原朔開門見山:“杉田的‘遺書’在你這吧?”
這才是内山恭子不肯說出遺書的真正原因,因為這勢必會牽扯到蒼木香澄,杉田已經死了,她不想再把蒼木香澄牽扯進來。
蒼木香澄又笑了兩聲,突然她臉上的表情全部退去,死死盯着柏原朔。
她的眼神帶着不明意味的情緒:“柏原朔,我嫉妒你。”
“為什麼你會那麼幸運呢?”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向柏原朔:“你沒有受到蒼木恒義的任何折磨,你的到來帶來了警察,甚至遇到了一個好心的收養人。”
“你看,你亮得刺眼,輕而易舉地就擁有了我夢寐以求的東西。”
柏原朔微微挑眉,沒有反駁這些話。
蒼木香澄冷笑了一聲,不知是在嘲諷誰:“而我,卻被操控着嫁給了仇人的兒子,到最後連自己是誰都已經忘了。”
她已經記不清自己真正的名字了,甚至連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加入這個組織都忘了。她滿心滿眼地都隻有一個念頭——活下去。
柏原朔突然福至心靈,明白了所有:“你是那個組織派來監視蒼木家的。”
如果他沒猜錯,蒼木家和那個神秘組織一定有交易往來,而蒼木香澄是二者之間的紐帶。
蒼木香澄勾了勾唇:“是啊,我對蒼木恒義說是我殺了他兒子,結果他一句話都不敢多問,甚至還要幫我隐瞞他兒子的真正死因。”
“畢竟如果我入獄了,牽扯出了組織,那他的下場一定比死還要可怕百倍。”
柏原朔猛地皺眉。
這個組織的手段究竟有多駭人,才能讓蒼木恒義甯可不去追究自己的繼承人的真正死因,也要隐瞞組織的存在。
他笃定道:“你和杉田都是那個組織的人。”
蒼木香澄沒有否認,她停在了柏原朔五步之外,慢條斯理地擦掉了自己手上的血:“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加入組織,但他找上我隻是為了給他妹妹報仇。”
柏原朔:“直接說你的目的吧。”
蒼木香澄的動作一頓。
她擡眸看了眼柏原朔,慢慢轉過身,看着屋内已經碎得不成樣子的屍體,語調詭異:“今天晚上,蒼木家的兒媳婦突然發瘋,殺了自己的公公婆婆……”
“以及自己的親生女兒。”
柏原朔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氣,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能換個條件嗎?”
他真的不想被托孤。
蒼木香澄笑了:“一個小傻子而已,不會給你造成多大的負擔。”
“她可不是個傻子。”柏原朔打斷她:“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僞裝成傻子,但你的女兒确确實實是個天才。”
那天在殡儀館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小姑娘雖然看起來像是在亂塗亂畫,但柏原朔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個不到十歲的小姑娘在自己和自己下棋,而且設定的規則相當複雜。
他那天添的那兩筆,實際上是破了小女孩設下的死局。
“……是啊,如果她真的是個傻子就好了。”
蒼木香澄靠在了門邊,歪着頭看向柏原朔背後的夜色:“如果她真的是個小傻子,我就能護她一輩子,我就能說服自己繼續躲在這裡苟延殘喘,最後爛在蒼木家。”
“可她偏偏是個天才。”蒼木香澄苦笑:“那百分之二的成功概率,偏偏應驗在了我的身上。”
柏原朔猛地擡眼:“什麼概率?”
蒼木香澄似乎沒想到他會在這種地方感興趣,她若有所思地瞧了瞧柏原朔,忽然笑了:“……原來如此。”
“你聽說過,‘萬物理論’嗎?”
萬物理論,能夠解釋世間所有奧秘的萬物論。但柏原朔沉聲道:“我想我們想的應該不是同一個‘萬物理論’。”
蒼木香澄的笑意未褪:“我知道的很少,隻知道,蒼木家早年參與過的一個造神實驗。”
“他們妄圖創造出一個,能夠預知未來、謀算全局的天才。”蒼木香澄的笑容别有深意:“進行這個實驗的實驗室在二十五年前被查封,其實驗人員全部不知所蹤。”
“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蒼木香澄道:“畢竟我也是在發現蒼木家在我懷孕時給我下藥,才去稍微查了一查。”
“你對這個實驗感興趣?”
柏原朔沒有說話,他突然側過了頭,看到不知何時過來的小姑娘。小女孩站在離他倆不遠的角落裡,一雙比蒼木香澄還要鮮豔的紅瞳靜靜地望着他們。
“天才是會帶來災難的。”蒼木香澄看着她的女兒:“尤其是在這個組織裡。”
柏原朔低聲問道:“這個實驗和你們的組織有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