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木香澄沉默良久，才緩緩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但是我不會讓我的女兒被困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一輩子，我不會讓她的雙手沾上鮮血。”

她在這個地方困頓了三十年，這一輩子從未真正掌控過自己的一切。

她要讓女兒徹底擺脫組織的控制，而杉田是為了替妹妹複仇，所以就算他們知道自己最後的下場一定是死亡，也依然選擇了這條路。

角落裡的小姑娘忽然歪了歪頭，似乎完全不明白母親這麼做的原因。或許是兌換了過度的智慧所付出的代價，小姑娘在情緒感知上有很大的缺失。

“你們大概永遠也不會懂得。”蒼木香澄的目光從她的女兒身上掃到柏原朔身上：“因為是很重要的人啊。”

重要到可以為了她們放棄自己的生命。

蒼木香澄重複道：“過度的智慧會帶來災難，你不是最應該懂得這個道理了嗎？”

柏原朔不明就裡：“什麼意思？”

“你知道内山進是怎麼死的嗎？”

蒼木香澄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組織真的很神奇，他們似乎無所不能，就連那種能夠讓人死得消無聲息的藥也能拿出來。”

“用了那種藥之後，是查不出死因的。”蒼木香澄輕笑：“最後醫生隻能診斷為，過度疲勞，心梗而死。”

柏原朔似乎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麼了，他忽然握緊了拳頭。

“而這種藥當然不能多用，據我所知，似乎隻用過兩次。”蒼木香澄的手摩挲了一下門框上的花紋，輕輕道：“上一次用，還是在六年前，被用在了一個……警察的身上。”

柏原朔的心髒驟停！

柏原雅彥，六年前因過度疲勞，在工位上犧牲。

在柏原朔的印象裡，柏原雅彥不愛碰煙酒，甚至是個會鑽研養生的男人，唯一不夠健康的一點就是他是個工作狂，一旦有了案子就不知道休息。

他對柏原雅彥的死因确實有過懷疑。

但在真正确定了的這一刻，柏原朔依然控制不住自己，他的臉色煞白，指尖用力掐進了掌心。

柏原雅彥的警惕心不弱，能夠給他下毒的，最有可能還是身邊的人，或許是警局的同時，又或許……也是他身邊的人。

柏原朔狠狠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從情緒中脫離出來，他啞聲道：“你知道下毒的是誰？”

蒼木香澄并不知道，但她高深莫測地笑了笑，手指點了點女兒的方向：“你們想要的，我都放在了小陽葵身上，在她十八歲之前，你們不會得到任何情報。”

柏原朔不得不說：“我必須提醒你，這孩子最後是要交給公安的。”

而在公安，她也未必能得到蒼木香澄想要的自由。

“我知道。”蒼木香澄慢慢走回了屋裡，她知道柏原朔已經做出了決定：“自由是要靠自己掙來的，我相信我的女兒有這個實力。而我想要給她的，是她的母親這輩子都沒得到過的……”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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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沖天。

在柏原朔離開蒼木家一個小時後，火光徹底吞沒了蒼木家。他遠遠地看着這一幕，聽着遠處傳來的警笛聲，突然感覺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指。

他低頭看去，看到蒼木陽葵抓住了他的手，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着大火的方向，在火光的映襯下，那雙紅瞳顯得愈發熱烈。

“她，”

或許是從來沒有開口說過話的緣故，小姑娘的聲音沙啞得不像她這個年齡該有的音色，腔調也有些怪異，但一字一句說的很清晰。

“她、得償所願了嗎？”

柏原朔沉默，半晌才道：“或許吧。”

他在帶着蒼木陽葵離開之前，分明看到了蒼木香澄眼中難以掩飾的不舍。

沒能看到女兒長大後的樣子，對她來說，終歸是個遺憾。

小姑娘依然沒有多大情緒波動，卻忽然道：“我要，活下去。”

稚嫩的面容還未長開，但已經隐隐約約能看到她母親的影子了。

“因為是、和她，約定好了。”

柏原朔一頓，眼前突然浮現了一個小男孩的身影，逐漸和蒼木陽葵的身影重合。

生着凍瘡的手抓住了警察的衣袖，男孩聲音沙啞，這是他第二次開口說話。

“我想當警察。”

長相溫雅的男人驚訝地眨了眨眼，差點因為他的開口而開心地跳起來。他故作沉穩地咳嗽了兩聲，蹲下身來，和小男孩視線持平：“為什麼呀？”

“我想找到……屬于我的真相。”

男孩的眼睛裡第一次灑進了陽光。

“因為是約定。”

所以他想去查清那所謂的“罪孽”，然後去證明

他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