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蠻。
雲海雪境,冰封萬裡。
仙門百家的營帳在此駐紮,宛若山脈連綿起伏,各式旗幟在風雪中獵獵翻滾,遠遠望去,宛如千層浪潮,極為壯觀。
其中,青蓮白鶴花紋的營帳連成一片,緊挨無盡山脈,帳前落了層白霜的旗幟迎風招展,印着醒目的“封界”兩字。
主将的營帳虛掩着,劍眉星目的男人沉着臉,穿過風雪走來,用長槍挑開毛氈簾子。
地上的青年被腳步聲吵醒,輕蹙了蹙眉,緩緩從竹席上爬起來,身上披着的毯子滑落下來,青色的袍子襯得愈發清麗。
“簡清雨,你幹的好事都傳遍仙門百家了!”花玉遙見他醒來,怒從心頭起。
簡清雨怠倦地打了個哈欠,問:“什麼好事?”
“少明知故問!樓戚身邊的那個女人呢?他的人你都搶!你啊你,我怎麼說你好,惹誰不好你惹他,一捅就是個大婁子。”
簡清雨揉了揉眉心,道:“我修的是清道,搶他的人做甚?”
“你别狡辯,那女人呢,給我交出來!”花玉遙額角的青筋都在跳,環視四周,忽瞥到一處衣角,忍不住冷笑一聲。
“哎,你認錯人了!”簡清雨連忙要叫住他,可惜他在氣頭上,壓根聽不進去,一腳将遮掩着的大理石屏風踹倒。
然後,對上了一雙熟悉的漆黑眼眸。
花玉遙錯愕一瞬,咬牙道:“你怎麼還在這兒!”
少年高束發冠,月朗風清,端正地坐在案前,手中還捧着冊修習禁制的書籍,擡起漆黑的眼眸,道:“我過來陪師兄。”
“操,他又不是黃花大閨女,還要你陪!”花玉遙指着東邊,道:“那邊才是你的營帳,出去,我有事跟你們大師兄說!”
楚沔看向師兄,那人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道:“他又不是外人,你有事直說便是。”
花玉遙又罵了一句操,道:“你知不知道,那女人是樓戚重金從歌樓贖回來的,你要是不給他個交代,這事兒絕對沒完。人呢?你到底弄哪裡去了!”
“放了,”簡清雨見他非要找,正色對他道:“邊疆一帶又沒有青樓,東隴頻頻上報有良家失蹤,他贖的哪門子人啊。”
“就算是這樣,那也是東隴李家的事,”花玉遙冷笑道:“他們倒好,屁都不放一個,爛攤子隻管全都扔給你來處理!”
“李家已經去查此事了,他贖人花了多少錢,我賠他便是。”簡清雨皺了皺眉。
花玉遙比了個八的手勢。
“八十兩?”簡清雨見他搖頭,又猜測道:“八百兩?”
花玉遙嗯了一聲,吐出兩字:“金子。”
簡清雨噎了一下,這是要他拿錢消災啊。
“倒也不至于真給這般多。我替你說說情,你去找他認個錯,他不給你面子,不給我面子,總要給你師父面子吧……”花玉遙還未說完,就被簡清雨打斷,道:“我賠就是。”
花玉遙啧了一聲,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說的倒是輕松,你現在窮得身上銀子都沒幾顆吧。”
“我隻說賠,可沒說賠多少。”簡清雨瞥他一眼,道:“等李家将事情查清楚,如數奉還。”
花玉遙看他這副犟脾氣,就知道此事不能善終,煩躁道:“成,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說罷,他轉身往外走去。營帳簾子落下,隔絕了風雪。
簡清雨不甚在意,樓戚看不慣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楚沔蹲下身替他疊好弄亂的毛毯,問:“師兄,可還要再睡會兒?”
“不必了,小師弟歇着吧,陪我說說話。”簡清雨見他坐在身側,似乎還有些拘謹,問:“最近看什麼書,禁制習到哪裡了?”
“都學過了,考核也過關了。”楚沔垂眸盯着指尖道:“師兄,你許久未問過我課業了。”
簡清雨心虛地解釋道:“前陣子有些忙,是師兄疏忽,我以後絕對不會忘了。”
賀蘭山跟柳含春來平州遊玩,花玉遙也閑下來,暫居封界半月,幾人難得聚在一起,可是痛痛快快地喝了好些日子的酒。
楚沔心知肚明,卻沒有說破,平淡地嗯了一聲,道:“如今在翻看前朝的古籍。”
“什麼古籍?”
“與禁制相關的秘術。”楚沔頓了頓道:“師兄,你可聽聞過封靈台的術法?”
怎麼這般耳熟,封靈台……
簡清雨面色忽變,他想起來了,原著裡,反派入魔,被主角借故囚禁,用各種酷刑折磨,生不如死,最後一點點剁成醬。
其中,最為折磨的一道刑罰,就是封靈台,此術法可以混沌神識,封鎖記憶。
反派被封靈台之後,誤以為自己被賀蘭山所害,加之走火入魔,當衆失手殺了多年舊友。
這段文字慘烈之程度,讓一衆原著書友都忍不住半夜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