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虧于水芸,姜玉衡身體越來越強健,本來長相就好,再配上健康的身體,走在街上,誰不說一句翩翩公子。
相比之下,臉上有紅色印記的水芸引來其他路人的側目。
漸漸的,水芸就不願出門了。
姜玉衡聽水芸說完她不願出門的原因,溫柔的撫上臉上那片紅,“我覺得很美啊,像你的蓮花本體。”
水芸撇撇嘴,扭過身,背對着他坐,“你不懂,他們都說……說……”
“說什麼?”
水芸想到那些話又傷心又帶有一絲隐秘的高興,高興在于——“他們都說你長得俊。”
傷心在于——“但他們都說我配不上你。”
姜玉衡哭笑不得,“你不要聽他們的,你是最好看的。”
水芸指着臉上的紅色印記,郁悶的說,“你以為我傻啊,以你們人的審美來說,這就是不好看。”
“沒有啊,我覺得很好看,細看就像一朵蓮花一樣。”
“我不信,除非你證明給我看。”
“怎麼證明。”
水芸眯了眯眼,想到了偷聽來的一些東西,湊到姜玉衡面前,眼巴巴的看着他,“你親一親我,我就知道你不嫌棄我不好看了。”
姜玉衡聞言臉頰通紅,蹭蹭蹭的後退好幾步,顫抖着手指着她,“你你你……你從哪裡學來的這些?”
水芸一步一步湊近他,姜玉衡不住後退,知道後背抵上牆,退無可退,水芸一臉泫然欲泣,“你就是覺得我不好看!”
姜玉衡連連擺手,“我沒有。”
水芸說,“那就證明給我看!”
姜玉衡的臉紅得和煮熟的螃蟹有得一拼,閉上眼,睫毛止不住的顫抖,慢慢的湊過去,輕輕吻在水芸臉上。
這一刻,姜玉衡覺得自己的心跳震耳欲聾。
也就是從這天起,兩人的關系從朋友變成了戀人。
姜父姜母笑他們,“明明都成婚兩年多了,感情好得像新婚夫妻一樣。”
小夫妻兩人春來看花開遍漫山遍野。
夏來在屋躲熱納涼,閑敲棋子度浮生。
秋來依偎在溫暖的被子裡聽雨打殘荷。
冬來……
沒有冬來了,冬天的時候姜母給小夫妻送湯的時候,在他們屋門口聽到他們的對話,知道水芸是蓮花成精。
姜母幼時是見過花草成精的,它來到他們家,家裡人看它可憐,收留了它,它起初性情溫和,對她一家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卻在一個夜裡,屠殺了她的家人,隻留下了年幼的她。
它沾滿鮮血的手伸向她,不知為何又退了一步,看了她一眼,走進了漫天大雪。
而今,姜母不顧姜父、兒子、女兒的阻攔,以死相逼,決絕的在大雪天将水芸趕出門,兒子傷心的看了她一眼,義無反顧的跟着水芸走進了大雪中。
這一天,偏偏是這一天,有妖邪入城,水芸為了保護姜玉衡,重傷妖邪之後連蓮花的本體都不複存在,隻有姜玉衡能看見的一縷小小的精魂,栖息在姜玉衡的手心。
——一如那個夏天,姜玉衡把水芸握在手裡帶回家一般。
姜玉衡抱着空了的衣物,聞着水芸留下的蓮花香氣,悲傷不已。
“原來,從一開始就錯了……”
“怪我不該把你帶回家……”
“怪我不該愛上你……”
“怪我沒本事護不住你……”
姜玉衡滿心悲怆,可已無力回天。
姜玉衡最終被帶回了姜家,躺在床上不吃不喝。
姜母從一開始的耐心勸說到後來歇斯底裡的痛罵他不孝,說水芸就是個來害他性命的狐狸精,把他的精氣都吸走了。
隻有提到水芸,姜玉衡無神的眼眸才有了一點光彩,張開嘴,喉嚨嘶啞的道,“可是娘,沒有水芸的話,我三年前就該死了。”
姜母隻是一味的咒罵,姜父在旁邊唉聲歎氣,姜芷柔沉默不語。
整個家裡一片愁雲慘淡。
直到有一夜,姜玉衡睜着眼直愣愣的看着戲水鴛鴦的帳子頂,聽到了屬于姜芷柔的腳步聲走了進來,放了什麼東西在他床頭,沉默着站了一會兒,又走了出去。
姜玉衡沒有理會。
過了一會兒,一個雄雌莫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想再見到你娘子嗎?”
“……想。”
“把你的血喂給我,你就可以見她了。”
姜玉衡聽到這話毫不猶豫的坐起,連着兩日的不吃不喝讓他眼前一陣眩暈,靜止不動平複了後,才拖着虛弱的身體,在屋裡找到匕首,往床頭走。
接着月光,他看清,這是一本書,姜玉衡毫不猶豫的一割,血流下,流到書上,書把血吸走。
喝了好一會兒,書才開口,“你現在,躺到床上,閉上眼睛,很快就可以再見她了。”
姜玉衡照做,閉上眼的那一刻,書的翻頁聲不斷響起,在某一刻,靜止不動,也就是在這一刻,姜玉衡感覺自己進入了一種很飄渺的感覺,靈魂輕飄飄的離開了身體,連帶着一直附在掌心的那縷蓮花精魄。
再有意識,是熱鬧的人聲,耳邊,是熟悉的水芸的聲音,“夫君。”
姜玉衡睜開眼,眼前一切都是黑白的,活生生站在他眼前的水芸也是。
他們進到了書裡,水芸全然忘了書外世界發生的事,隻以為他們是這座鎮上一對平凡的小夫妻。
“娘子,我們回家。”
“好啊。”
回憶到此結束。
姜玉衡的眼中是滿滿的柔情。
對着壺玉清宋玉郎兩人道,“我不會再離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