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候着的趙德海欣慰地笑了,哎呀呀,看林大人吃東西真是一種享受啊。
等将送來的甜點一掃而空,林聽滿足地摸了摸肚皮。到底是宮裡的糕點,跟外面确實不一樣。
随即又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不過好在那些人送的都是些名貴的碗筷之類的,反正他從不虧待自己,該用就用,既然是他用過的東西,皇帝應該不會再收回去吧……
“行了,這禮單留在朕這裡,送的東西你自己留着。” 裴行簡将禮單交給趙德海放好。
林聽忙點頭,“多謝皇上。”
然後就見這人突然起身,“既然來了,就跟朕去獄牢走走。”
林聽低頭跟上,不解:“沒事去獄牢逛什麼?” 冷不丁撞上一堵堅硬的後背,頓時痛得冷抽一口氣,忙用手捏着鼻子揉揉。
裴行簡低頭,就見身後的人被撞得鼻尖通紅,薄紅的眼角看着極為委屈。
他靜了一瞬,頗為無奈道:“林卿怎麼走個路都這麼不小心。”
林聽幽怨地看他一眼:沒事突然刹什麼車,這下好了,撞車了吧。
可疼死他了。
裴行簡額角微皺,倒是不說話,繼續往前走。
走出幾步,又忽然哼道:“太妃和太傅都還在獄牢裡關着。”
林聽恍然,原來是為了這兩人。
他們進了獄牢,有皇上的吩咐,太傅這段時日倒是過得不差,一應吃食都是走的皇帝私庫,縱然沒外面吃得靈活多變,但也做到了每餐有肉。
林聽瞅着太傅的模樣,跟他之前在芳菲園見着時,好像圓潤了些。
至于太妃就過得更好了,皇室的人下獄牢本就有專門的牢房,寬敞、光亮,一應吃穿的份例也都沒減少,隻是她跟太傅久不相見,看着憔悴了不少。
裴行簡屏退周圍人,吩咐天玄衛将兩人的牢房門打開。
“太妃與太傅兩情相悅,況太妃并未生育子女,朕特赦太妃出宮。”
突然的驚喜差點砸暈了兩人,太妃和太傅攙扶着跪下謝恩:“多謝皇上。”
裴行簡親自送他們離開皇宮。
那兩人登上早已備好的馬車,馬車駛動,逐漸消失在視野裡。
直到看不到車影,林聽不由得感慨:“真是一對璧人啊。” 太傅為遵守諾言一生未娶妻,而今兩人終于得償所願。
裴行簡單目光從遠處移到了身旁的人,心尖跳動,猶如擂鼓,“林卿也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林聽嗯?一聲,沒明白話題怎麼就轉到他身上了,
“在臣以前的家鄉,無論男女,都遵從一夫一妻。”
說話間,裴行簡似在他臉上看到了向往的神色。
清風拂過,卷起城門下飄散的落葉。
良久,飄蕩的秋風中傳來飄渺的一聲:“朕也是。”
林聽倏然轉頭,直直撞入一雙漆黑的瞳孔,眼眶裡映着他的身影,心口猶如卸匝的洪流猛烈沖擊,一股酥麻瞬間傳至四肢百骸。
“什、什麼。” 林聽喃喃。
卻見裴行簡依然轉身,一手扒着他肩膀将他翻了個面,“回去吧。”
……
第二日,太傅及其三個義子被放出來的消息傳遍了京城,衆學子紛紛趕至太傅門前探望。
然而太傅僅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草草說了些自己‘無事’,‘多事誤會’、‘聖上英明’ 等的話,然後以需要靜養為由關了府門。
那些學子也不惱,見太傅沒事,紛紛放下心來,回去繼續準備科考了。
當日下午,宮中就傳出徐太妃突染惡疾去世的消息。
衆人欣慰太傅回來的同事,又唏噓徐太妃的命運。
有些年長的自然記得太傅和徐太妃當年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早早定了婚事,不想卻被先帝捷足先登。
說書人将兩人少年情誼講得輾轉反側,台下衆人聽得唏噓不已。
林聽跟言季坐在二樓雅間,聽下方衆人談論太傅太妃的感情之路,又聽到說太傅曾言終身不娶,不由得笑了笑。
“過幾日太傅和徐夫人成親我要送些什麼?前幾日聖上賞了一塊夜明珠,不然就送給他們吧。”
對面的言季喝着茶,倒是淡定:“太傅也不在意這些虛禮,不過安定侯一除,我外公可是高興得兩夜沒睡覺。”
“如今台下都有人稱贊咱們皇上英勇聲明,乃是明君了。”
林聽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幾個學子在台上大發詩興,
“以前我們罔讀十年書,卻被奸人利用,卻不知,咱們的聖上,其實是位明君……你們說是不是?”
那日宮門口的那番話疏忽間又竄入腦海,林聽忽然眼眸一眯,
“那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