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教學樓漾起長鳴的音浪,程循箍着餘蔚的腰身向辦公樓走去,靴跟碾過滿地夕照,仿佛絕望的主人找回了走失的狗,好溫馨的場景。
「放開我。」
「讓我回家。」
「再給我兩萬銀币。」
她偷偷給程循出潛意識的暗示,擡頭望他的表情,男人的黑發柔軟地貼在額頭上,金屬覆面冷質生硬,藍眸下睨的寒光刺得她縮了縮。
“那個是放學鈴聲嗎?”餘蔚問道,“我可以回家了嗎?”
“不關你的事。”程循答道。
餘蔚不喜歡被他夾着,他們都喜歡這麼帶她,一點也不顧及她的腰被堅硬的皮帶硌着,火星子都要擦出來了。
她使勁扭動身體,不擇手段地拽程循束緊的腰帶,還沒拽下來,尾椎骨就挨了一巴掌。
哇塞。
又打她。
學長的放學時間到了,三三兩兩步出教學樓,剛好見證傳言中溫和儒雅的校長,粗魯地提着一個少年,那少年還手欠地扒拉他,此起彼伏響起一片吸氣聲。
“我們可是湊了三百萬供餘蔚上學,她能不能低調些……”
“要是校長弄死了餘蔚,可以還我錢嗎……”
“我不要錢,就要餘蔚好好的!不許和BO厮混了!”
餘蔚被四面八方的人盯得難受,晃着腳尖踢程循的小腿,踢到了鋼闆的感覺,她哼哼唧唧收了腳,指着路邊的售貨機胡言亂語:“我要喝汽水。”
程循走了過去,手指按在感應區,摘去指套的手指褪去了青線,顯得沒那麼可怕,并且血管凸起的模樣有一絲性感。
重物的碰撞聲裡,冒着寒氣的汽水瓶子滾進了取物框。
餘蔚以為程循會放她下來,可惜程循太清楚她什麼德行,兩根指頭夾着瓶口,示意她就這麼喝。
餘蔚撇頭:“擰不開。”
程循單手握住汽水瓶身,小臂青筋在黑衣之下悄然暴起,瓶蓋劃過塊壘分明的腹肌,應聲而開。
幾滴氣泡弄濕了高領緊身衣,肌肉線條極為優越。
餘蔚伸手去接橘子汽水,卻見他頗為自然地将瓶口杵進了她嘴裡,奶孩子的動作,眼底有一抹詭異的慈祥。
清甜的汽水味和蘭花暗香灌進她的觀感,交織男性親近的灼熱氣息,她的喉結随汽水滾動,喝好了一口。
程循再傾斜瓶身,将剩餘的飲料倒進她嘴裡,餘蔚仰着腦袋,擡頭不見他的容顔,胸懷是那樣的大,寬廣如溫床,才能容忍她的随手戲殺。
她沒有機會說話,一路上安靜地喝飲料,再也沒有鬧過。
餘蔚被逮進了校長辦公室,背着書包靠門罰站,室内陰氣森森的,她的手有點冷,伸進了褲子取暖。
程循整理桌上的材料,背後長了眼睛似的,皺眉斥道:“不許掏褲/裆。”
她又沒掏程循的,兇她做什麼?餘蔚不服氣得很,辦公室有那麼熱嗎?開個冷空調把她凍死了,還沒說他呢。
他帶着紙闆夾到餘蔚的跟前,比寒流更陰冷的眸子低垂着,盯起了失禮的小手。
那胸肌似乎比昨天大了兩公分,在她的頭頂蒙出一片陰霾,壓迫感太強了,她弱弱地把手抽出來了。
程循沒有因此流露滿意,情熱期的Alpha,脾氣會比平時大出許多,他怎麼看餘蔚怎麼不順眼,“開學第一天,你打我的學生就算了,怎麼連我都打?你要幹什麼?當利浦維斯的新校長?”
餘蔚不敢作聲。
他掂量手裡的紙闆夾,抽出了一張記錄表,拍到背面的白紙頁,“寫篇檢讨交過來,我看着你寫。”
餘蔚點了點頭,跑過去坐他的座椅,抓着程循的鋼筆,慢吞吞地寫了起來。
“你有錯别字。”程循站在對面,指着她寫的第一句話,指節叩得發響。
餘蔚把「我要向你道謙」劃掉了,換成了新的道歉句。
鋼筆尖剛碰到紙面,她便聽見一聲冷笑:“你不會寫那個字嗎?”
餘蔚:“安靜!”
她竟然敢兇他。
程循感到不可置信,她什麼态度竟然敢兇他,這日子過不下去了,從來就沒有人兇過他!
他摔門而出,震落了桌上的幾張紙。
餘蔚聽見腳步聲消失,環顧四周,沒有見到類似監控的裝置,她撿起飄到地面的文件,看起了第一行。
然而程循為人謹慎,這是一封用加密符号寫的信,她一個字都看不懂。
“他們防着誰?防我?”
餘蔚摸摸下巴,忽然将項鍊塞回了貼膚的裡衣,“不對,防的是虞承庭?”
源晶石是教會的東西,紙質文件不流經網絡,軍隊和教會都沒有辦法得到。
餘蔚倒也不是添亂的小孩子,不會因私打擾程循正在做的事情,她整理這幾張文件,擺回了書桌。
她打開了桌角的保溫杯,一股草藥的香氣躍了出來,結合雜亂的生活經驗,她有點不确定:“抑制劑泡枸杞?”
程循在搞什麼名堂?
餘蔚原位放回保溫杯,把旁邊的章盒打開,校長的私章特别漂亮,用的是璀璨鎏金的墨,墨汁難得,是地星的古董貨。
小程老師挺有錢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