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時禾隻覺心髒仿佛被重錘敲擊,一下又一下,似要沖破胸膛,躍然而出。
她真切地感受到魏雲亭手掌傳來的溫熱,莫名地心安了許多。忍不住擡眸,目光向上探尋。
當看到男人眼中的神色時,南時禾蓦地愣住。
刹那間,她猛地記起馬柏哲說過,魏雲亭喜歡自己。
她一直覺得,那肯定是無稽之談。
可此時,她卻不禁遐想——
假若這是真的呢?
如果是真的,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喜歡他?
南時禾怔在原地,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念頭驚到,慌忙低下頭,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那陌生男子見好事被壞,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看了眼魏雲亭冷冽的神情,最後隻是暗自咒罵幾句,灰溜溜地走開了。
南時禾看後一笑,剛才她那麼努力抵抗這人都沒走,現今隻覺得心情跌入谷底一般難受。
魏雲亭垂眸,察覺懷中女人的情緒,眼中閃過一絲關心,摟在腰上的手一動,最後還是放下。
他嗓音清冷,在嘈雜的酒吧裡,宛若溫潤的白玉,緩緩開口道:“你朋友在吧台,先去找她吧。”
南時禾聞言,微微擡頭,看向魏雲亭昏暗的眼眸,輕輕點頭。
魏雲亭垂下眼,眉頭不易察覺地蹙起,但很快又恢複如常。
他随着南時禾來到吧台,一眼就看見正與馬柏哲聊的熱火朝天的季珠荷。
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灼熱,二人察覺到後,擡頭看過來。
見南時禾和魏雲亭一同回來,季珠荷面露欣喜,連忙朝南時禾招手,那高興的模樣,全然不知南時禾剛剛經曆了怎樣的遭遇。
看到季珠荷安然無恙,南時禾先是松了口氣,緊接着一股無名火湧上心頭,自己為了找她心急如焚還被騷擾,她在這裡與别人談笑風生。
這麼想着,南時禾眉頭緊鎖,臉上滿是不悅,極不情願地走到二人面前。
季珠荷神經大條,并未察覺到南時禾的不滿,還貼心地遞來一杯飲料。
南時禾沒有伸手去接,隻是掃了一眼,低聲質問道:“我給你發消息,你怎麼沒回?”
季珠荷聽後,愣了一下,神情有些慌亂。南時禾見狀,怒火更盛,正欲發火,季珠荷突然慌了神——
“消息?什麼消……我靠,手機!我的手機!我的手機在哪裡!啊啊啊啊——”
話落,季珠荷神色慌張,火急火燎地跑回原來位置去找手機。
南時禾:“……”
南時禾一時語塞,想發火,但對傻子發火顯然不厚道……
她無奈的歎了口氣,心中的怒火如雲煙般消散,她拿起吧台上的飲料,一飲而盡,喝完後竟又開始吃起酒杯裡的冰塊。
一直在她身後的魏雲亭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重新要了一杯果汁。
*
“太過分了!再見到我要這小子好看!”季珠荷聽到南時禾剛剛的遭遇後,憤怒地将酒杯往桌子上狠狠一摔。
酒吧内,人聲吵嚷,喧嚣如同黏稠而昏黃的液體,在每一寸空間裡肆意流淌,時不時傳來酒杯碰撞的聲音,輕柔的爵士樂悠然婉轉,音量适中,既讓人沉醉其中,卻又不影響交談。
閃爍的燈光時不時灑在南時禾滿是倦意的臉上,她已無暇顧及季珠荷的憤怒,隻是一口口喝着啤酒,試圖緩解身體的乏意。
“要我說,那個服務員也太失職了!我明明付了小費,讓他告訴你我去跳舞了,可這人放下酒就走,我一定要投訴!”
季珠荷依舊喋喋不休,南時禾隻是無力地呼出幾口氣,将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然後又讓服務員續了一杯。
她剛剛已經了解清楚,季珠荷去跳舞時順便點了幾杯酒,恰好在吧台遇到了馬柏哲和魏雲亭,兩人一見面就聊個不停,不知不覺就忘了時間,而魏雲亭則轉身離開了。
原來,不久前的那一眼并非自己的幻覺……
這麼說來,他早就開始留意自己了。
南時禾睫毛輕輕顫動,被自己的想法驚到。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冰鎮啤酒杯外壁凝結的水珠,到後來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眼中透着幾分憂郁,她不自覺地擡眼看向魏雲亭。
刹那間,她的目光撞進男人琥珀色的眼眸裡。
在昏暗的環境中,南時禾一擡頭,便發現魏雲亭早已在凝視着自己。
男人身着黑色高領毛衣,暗色的袖口挽至手肘,露出線條優美、肌肉分明的小臂。他手中握着的并非酒,而是一杯橙色的果汁,在這燈紅酒綠的環境中顯得格格不入。
他靜靜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動作優雅而克制。
幽深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南時禾,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透着幾分難以捉摸的晦澀。
魏雲亭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極淺的弧度,立體的五官在光影下顯得格外迷人,如同深夜的海面下暗濤的洶湧。
許是今日他的目光太過直白,毫不掩飾地落在南時禾身上,南時禾隻覺一陣心悸,指尖不自覺地收緊。
恰逢此時,音樂切換,曲風變得舒緩平和,那喧嚣的嘈雜仿佛漸漸遠去。
南時禾隻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邊砰砰作響。
她本應該直接移開視線,可那雙眼眸仿佛有着無形的魔力,南時禾睫毛輕顫,将目光停留在男人那張大半隐在陰影的臉上,在心中臨摹了一遍又一遍。
突然,魏雲亭笑意更濃,緩緩低下頭,輕輕搖晃手中的酒杯,示意南時禾看過來。
南時禾看向男人白皙修長的手,手中那杯橙色的果汁在燈光下閃爍着霓虹般的光澤。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宛如昂貴的大提琴奏響的旋律:“酒不能解乏,容易醉,不适合你。”
南時禾神情淡然,看着手中的酒,微微失神。
的确,上次喝醉後的情景她已全然記不起。
想到這兒,她剛要放下酒杯,魏雲亭卻先有了動作。
男人緩緩伸出手,南時禾看着那線條流暢的小臂朝自己伸來,骨節分明,在光影的起伏下更顯性感。
他将手中的果汁推到她面前,然後不容拒絕地拿走了她剛倒滿的啤酒。
南時禾隻覺世界仿佛瞬間慢了下來,兩人的指尖在杯壁輕輕觸碰,她感受到他手指的溫熱,那溫度好似一股暖流,帶暖了那一片肌膚。
而她自己的手卻因握着冰涼的酒杯變得冰冷,那一瞬間的觸碰,如同微弱的電流,讓她猛地一驚,連忙收回了手。
魏雲亭卻好似并未察覺,默默地将酒杯放在自己身旁。
南時禾隻覺自己或許是神志不清了,心髒劇烈跳動,仿佛要沖破胸口。
她看着已經喝了半瓶的啤酒,再加上一開始的兩杯雞尾酒,心想自己可能已經醉了。
或許這一切,依舊是一場幻覺。
*
半個小時後,南時禾酒勁上來,好在化了妝,再加上環境昏暗,她這次也老實,季珠荷還以為她沒事。
南時禾聽着耳旁的季珠荷喋喋不休,看向魏雲亭的方向。
那裡此時,已經空無一人。
半小時前,他接到電話,沒過一會就要出去,說是挪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