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我是鴨子嗎?”
聲音一出口,南時禾便征愣。
她有些慌亂,急切地想要解釋,卻發現話到嘴邊,無論如何都無法準确表達自己的本意,急得差點咬到舌頭。
魏雲亭饒有興趣地盯着她這副慌張的模樣,輕輕一笑,慵懶地靠在椅背上,靜靜打量着南時禾接下來的舉措。
南時禾雙手緊攥着安全帶,指節泛白,看男人那陌生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最後,她隻是無力的低下頭,眼裡滿是沮喪,聲音疲憊地開口:“那我該怎麼做才行……”
魏雲亭看她這番可憐的模樣,不由得輕輕皺起眉頭,像是不滿意南時禾這副反應,語氣慢條斯理道:“我定奪嗎?”
南時禾搞不懂他的态度,隻能感受到魏雲亭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像是在确認什麼。
她低着頭,不敢看他,靜靜地等待着魏雲亭發話。
南時禾兩眼一閉,心裡想着就當自己酒後胡來的代價,實在做不到,就求求魏雲亭努力協商。
這一瞬,她覺得時間仿佛停滞,久到她聽見耳邊風聲呼嘯,烏鴉落于枯枝啼叫,卻遲遲等不到魏雲亭的回複。
直到她察覺到異樣,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想法,小心翼翼地朝魏雲亭的方向瞟去。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她感覺世界都在扭曲崩塌。
那一陣陣冷風刮過肌膚,如刀子般從她的脖頸蔓延至全身,南時禾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撞進了一雙氤氲缱绻的眼睛裡,他毫不避諱地直視着自己。
今夜的倫敦,空氣裡彌漫着纏綿的氣息,泛着水光,仿佛連夜色都被染濕了。
南時禾能看清他眼中的每一絲紋路,能感受到他呼吸時溫熱的氣息拂過臉頰,也感受到了此刻的暧昧氛圍,緊接着——
“要你負責,肯嗎?”他壓低着聲音,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啊——”南時禾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了好一會,才看清情形。
她早已回了家,低頭慌張地查看,發現自己已經在床上起身,懷中緊緊抱着被子,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表情多麼慌亂。
窗外,雖被窗簾堪堪遮掩,卻依舊能聽見雨水不停拍打,像無數細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敲擊,一下又一下,帶着幾分潮濕。
她甚至不知道幾點,分不清夢境現實,如今正白天還是黑夜,隻聽一聲聲“嘀嗒”徘徊在耳旁,驚擾心神。
南時禾冷汗直下,一度浸濕了睡衣,此時正皺皺巴巴的貼在身上,濕漉漉的感覺并不好受。
南時禾心裡的一根弦像是斷了,渾身無力,邏輯混亂,到如今也沒反應過神,一直保持這個姿勢呆愣神。
剛剛的……都是夢嗎?
她下意識覺得,卻依舊不放心。
狠狠掐了自己下巴,發疼。
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室内的窗戶反射着模糊的人影,與窗外雨影交疊,偶有閃電劃過,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南時禾無力地癱軟在床上,心跳如雷,覺得自己快虛脫了,不敢再去回想。
可越是這樣,越是難以控制一團漿糊的腦子。
她安慰着自己,猜想着,肯定會是一場夢。
然後,她為了轉移注意力,趕緊找出手機開始狂刷。
此時,正是淩晨四點。
等十幾分鐘後,搞笑視頻的氛圍才勉強讓她放松,她皺眉摸了摸心髒位置,直喘氣。
事到如今,才終于打開微信回複消息。
映入眼簾,的是幾條爸媽的詢問,再底下,便是季珠荷與一些其他朋友的閑聊。
南時禾心累,也沒心思回複,敷衍幾句了事,本想直接放下手機,可還是強迫症犯了,見不得一個個紅點,最後點進朋友圈随便看看。
此時淩晨,發朋友圈的人不多,無非是一些日常交流。
直到下一秒,南時禾兩指一滑,屏幕上赫然出現魏雲亭發的信息。
瞥了眼内容,窗外一聲驚雷劃過,霎時間擁有片刻光明,随後轉瞬即逝,敲碎了南時禾最後的防備,她隻感受到從頭到腳的寒意。
南時禾手機“啪嗒”從手中掉落在床上。
她面色鐵青,呆愣在原地。
手機熄屏前,手機屏映照出她與他。
那是淩晨兩點多的朋友圈,魏雲亭隻發了一段話。
【魏雲亭:我不是鴨子。】
*
南時禾自閉了很久,昨晚的事,她斷片在了最關鍵的地方,哪怕努力良久,也根本想不起來。
她縮在牆角,感到絕望,隻覺得一陣陣的頭疼,可她也沒精力去管。
那條朋友圈下,很快就有陸陸續續的人評論,其實就包括馬柏哲。
【馬柏哲:哪個色膽上頭的敢把你當鴨子?】
南時禾顫着手,還是裝沒看見吧……
沒過多久,季珠荷就回複了馬柏哲的評論——
【季珠荷:那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啧啧。】
南時禾臉色更差,哆哆嗦嗦也沒發出來什麼字。
接下來,陸陸續續有人評論,南時禾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和魏雲亭有那麼多共友。
到最後,她都懷疑是不是手機出bug了?她怎麼能看到這麼多評論呢?微信更新了嗎?
掙紮好一會,才終于認命,知道自己算是丢臉丢大發了。
可能是因為群衆本能的對這類話題好奇,也亦可能是因為這段話與魏雲亭平時的風格實在不符。
漸漸的,魏雲亭看着越來越多的點贊評論,莫名感到一股煩躁。
等再次查看消息時,依舊沒有南時禾的身影。
他輕輕嗤笑一聲,想着就算是看見,按照她那個脾氣,肯定也會裝看不見。
昨天,她問完自己怎麼辦,自己還什麼都沒說呢,便直接臉色發白,突然暈了過去,到最後發現是低血糖,魏雲亭把她送回家後,還特地把自己平日打掃的保姆汗過來,給她換了衣服。
而那個沒心沒肺的,也不知道記得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