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離沒力氣說話,也沒力氣推開闖進他劫數裡的雲嬌。
銀光已達眼前,可他如今根本無半分靈力來護住彼此,隻能擡起手護住她埋在懷中的腦袋,甚至無法分出心思拍撫她不斷顫抖的後背,也無法讓她不要害怕。
降至半空的雷電忽而消餌,片刻風清雲朗,若非梵離一身狼狽和他所處之處一片焦墟,這雷劫就仿佛不曾降下一般。
雷劫半途而廢,梵離白白一身重傷。
陣外的梵筵看着闖入的雲嬌,壓着雷霆之怒走到兩人面前,剛要動手把這女娃從他兒子懷裡拽開,就被虛弱至極的梵離攔住。
“父親,嬌嬌擋了雷劫,也算救了我。”
他強撐着說完,才再也站不住,單膝跪地扶胸“哇”的嘔出一口鮮血。
“梵離啊,我的兒诶,怎會傷的這般重。”
梵筵原是以為梵離隻是被天雷劈的有些狼狽,卻不想以他的修行,竟也受了如此重的傷。
想起方才天空中盤踞未落的天雷,心中一陣陣後怕,他一手扶脈,一手不斷輸送靈力護住梵離心脈,靈力交融的一刹,他更為梵離的傷勢心驚。
“内丹靈力也用盡了?”
梵筵蹙眉想到梵離說雲嬌也算救了他,望向少女的眼神才算緩和一些。
雲嬌并不怕梵筵那算不上友善的眼色,從前鳥族旁人的惡意,其實她也并不曾放在心上,何況此時梵離傷重,她擔憂的情緒也隻寄予他一人。
她在腰間翻找了片刻,拿出一直随身帶着的錦囊,從裡面嘩啦倒出一堆的藥瓶。
“這個止血的,這個升靈的,這個……還有這個,梵離哥哥都給你吃。”
她紅着眼睛,面對着天雷灼燒下的焦土還有些驚懼,卻也顧不得許多,一股腦兒将羲白給她的所有靈藥都散在衆人面前。
“我爹爹說這些靈藥都是上好的,你吃了就會沒事了,都給你。”
梵筵和羲白多有龃龉,但心裡清楚羲白給雲嬌的東西無一不是好的,當下挑了許多徑自塞進了自家兒子的嘴裡。
梵離本不贊同自家老爹占人家小姑娘東西這等便宜,但奈何上好靈藥入口即化,即便他想吐也是吐不出來的。
“嬌嬌吓到你了嗎?”
藥丸入口,溫熱靈力立時撫慰他損傷的經脈,空虛内丹中的靈力也在片刻恢複了五成。
梵離這才有力氣強撐着精神,去管那個怕雷怕的要死,卻還是不管不顧沖進他懷裡保護他的小姑娘。
直到回到了住處,梵離才再次安撫的揉了揉雲嬌的頂,讓她不要擔心。
雲嬌跟着衆人将他送到屋外,并沒有跟進去,她知道梵離還需療傷,需要回顧渡劫失敗的原因,需要修煉,更需要好好靜養冥思,考慮下一次渡劫的應對之策。
她獨自在院中待了一會兒,才似決定了什麼般的退出了梵離的院子。
“哎呦……扶光爹爹是我……”
雲嬌剛回到竹山,就被一股強硬的罡氣砸出了門......是砸,确實是砸。
她跨越兩界急匆匆的沖回家中,才推開家裡的大門,迎面便被一股猛烈帶着火氣的罡風掃中,來不及反應,便被托起飛也似的被甩出了家門。
雲嬌跌坐在地上,直勾勾看着那團火紅的罡氣變作巨掌模樣,竟要沖着她面門拍下,一時也顧不上被摔的快疼成好幾瓣的屁股,立時抱住頭大聲表明身份。
“扶光!”
若非情況是這般緊急,羲白一定會穩住氣息再大聲呵止他的契侶。
随着他聲音響起,雲嬌也算保住了她的小腦袋,她坐在地上沒敢起身,也沒敢再推門,直挺挺的呆坐着,等了許久才見兩位爹爹從内室出來。
“嬌嬌怎麼回來了?”
羲白看見寶貝女兒自是高興,見她還跌坐在地,又很是不滿,斜睨了眼身後的扶光後,才伸手把人拉起來,眼神在掃見她身上血迹時竄起火光。
“鳥族膽敢傷你?”
他把閨女扒拉着轉了一圈,想查她身上是否還有傷勢,卻發現那血已經幹涸的黏在她黃裙上,而她卻似乎乎沒有受傷的痕迹,這才稍稍放心。
“誰受傷了?你救了什麼小豬小貓小狗?”
“是梵離哥哥。”
原本還有些擔心,在聽到這個名字時徹底淡漠了下來。
羲白并不喜歡聽到梵離小兒的名字,在他心裡那小娃娃就是同他搶女兒的禍根。
他面上挂着笑,細看寶貝閨女臉上靈動的神情,滿是寵溺的摸了摸她發頂,卻是半句也沒把她說梵離因雷劫受傷的事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