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腳若是踹實，漪雪這小身闆必要筋斷骨折。

她還是個小丫頭，即便是下人，也靠着老夫人的疼愛在慕容家人人與她和和氣氣，哪見過這種陣仗，轉頭之際已來不及躲閃，當下吓的臉色蒼白。

雲嬌眼疾手快，一把将漪雪拉到了一邊，險之又險的躲過了那一腳。

慕容楦一擊不中，更是怒不可遏，還想再動手，卻被身後突然響起的一道男音喝止住了。

“夠了！慕容楦，你這是做什麼？！”

“大哥！”

就在慕容楦轉頭之際，“啪”的一聲，雲嬌的巴掌已經抽在了他的臉上。

這一巴掌力道極狠，打的他眼冒金星，口鼻流血，他隻木讷的看了雲嬌一眼，摸了摸鼻子裡淌出來的血。

“你斷掌啊，手勁兒這麼大......”

說完，不待雲嬌有所反應，他就一頭栽在地上，暈了過去。

雲嬌看看他身後那對男女，男子無奈的看着她歎了口氣，眉頭微蹙的拉住怒氣沖沖的慕容衫。

“抱歉，我這雙弟妹都冒失慣了，我這便帶回去嚴加管教，還望雲嬌姑娘别介意。”

“手都抽疼了......”

雲嬌甩了甩被震的微疼的手，唇角的笑意燦爛。

“我介意什麼，他這一腳是不可能踹不到實處的，但我這一掌，卻是無論如何，都要結結實實的扇在他臉上。”

慕容衫甩開男子的手，先是跑到慕容楦旁邊蹲下來緊張的看了看，而後忍無可忍的擡起頭，明顯要發作出來。

可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就聽見人群忽然寂靜，周圍的人紛紛四散着讓出一條路，雲嬌扭頭睨了一眼，竟是慕容黎被人前呼後擁着走了過來。

“你們家自己的事，你要來處理一下嗎？”

雲嬌的潛台詞是，如果慕容黎不當做家事來處理，那就由她這個外人當作尋釁滋事自行處理了。

慕容黎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慕容楦，又看了看雲嬌，這才緩緩開了口。

“自然是要處理的，掃了你的興緻，改日再賠給你，今日我看漪雪也受了不小的驚吓......漪雪，不然你先帶少夫人回府去吧。”

漪雪聽到慕容黎叫她，這才回過神來，拉着雲嬌的手擡起頭央求般的晃了晃。

雲嬌也不欲再與這些人糾纏，更何況此地人多，真打起來她也不能不顧旁人安危，必然施展不開拳腳。

算了，反正也沒吃虧，今日之事，便暫且作罷。

雲嬌向慕容黎微微颔首，算是應了他的提議，随後便由漪雪攙扶着，随着逐漸散去的人群，緩緩離開了花海。

“晚上還想去看花燈嗎？”

她并沒受到什麼影響，興緻不減，但漪雪卻是真沒什麼心情了。

約好下月上巳節再出門去玩後，眼中便含着要掉不掉的一包淚，轉身跑了出去，看架勢大抵是去找老夫人哭去了。

“倒是有些想念鳥族那些天天同我打架的了，那打起來誰管誰什麼出身，打到就是賺到。”

雲嬌并不知道慕容黎最後是如何處理的那件事，隻是過了十餘天，慕容楦才被他大哥領着來她院中賠罪了。

盡管他臉上仍然不服不忿，卻抵不過對他大哥的敬畏。

“那日在街上與堂嫂發生争執，實在是我有眼無珠，不識禮數，還望堂嫂不要與我一般見識。”

慕容楦的大哥，名喚慕容枂，倒是難得的君子端方，還不等雲嬌說話，便先一步糾正道。

“還要給漪雪姑娘道歉，若不是你行為不端在前，她也不會做出你與阿杉口中所謂的出言冒犯之舉，更不會被你吓到，你需知道，不論是在慕容家，還是在外面，都要謹言慎行，不可仗勢欺人，也不可随意遷怒于人。”

漪雪原本躲在雲嬌身後不肯露頭，聽慕容枂如此說，隻能紅着臉探出頭來連連擺手。

“不用跟我道歉的，楦公子說的對......我隻是慕容家的家生子，比不上主子的身份高貴。”

慕容枂聽了也不與她争辯什麼，臉上仍是和煦的笑着，執手向雲嬌和漪雪稍稍欠身施禮。

“既是如此，便由我替阿楦與你道歉吧，作為兄長替弟弟賠罪的話，不必講那些虛禮，希望漪雪姑娘莫要往心裡去。”

雲嬌此時才有興趣仔細打量起慕容枂來，他生的一副好樣貌，比慕容黎還要精緻許多，隻是眉宇間少了些慕容黎的銳利，多了幾分溫潤。

他的目光是和煦的，身上淺金色衣袍不顯張揚，布料随着光線的變換隐隐看得出暗繡了月白色竹葉，一如他整個人單是在那裡站着，便讓人覺得清雅溫和。

沒由來的想起一句不知從何處聽過的詩來......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

雲嬌虛扶了他一把，然後指了指慕容楦，又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你弟這個臉上的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