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見過什麼狐妖嗎?特别是......黑狐?”
女孩兒背着藥簍仰頭看着雲嬌,像是很認真的想了想,微笑着搖搖頭。
“沒有哦姐姐,别說狐妖,自打出生以來,狐狸我都沒見過一隻呢。”
雲嬌好不容易才理出的一點頭緒,就這麼又斷了。
昨晚她也是這麼問荼君的,但荼君卻并沒有回答,隻眉眼含笑的看着她,雖然那笑讓人如沐春風,但卻實在沒什麼用。
這讓雲嬌不禁想起了扶光,她這位爹從前在給她講故事時,偶爾會銳評兩句。
雲嬌依稀還記得關于荼君的評價,慈悲卻優柔。
她爹的原話:“曾有過面緣,卻沒什麼太深的印象,應該是個不錯的,但真指望他有什麼用,那還是趁早别指望的好”。
雲嬌長歎了一聲,見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她不得不換了個話題。
“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嗎?我叫墨璃呀,墨汁的墨,琉璃的璃。”
墨璃的手腳很麻利,很快就采了一背簍的藥材,邊走還邊與她聊天,雖然東扯一句西扯一句,但倒也打發了幾分無聊。
“姐姐你從哪裡來呀?”
“姐姐你有親人嗎?”
“姐姐你有親人,親人怎麼還讓你一個人出來啊?”
“姐姐你爹娘也不要你了嗎?”
她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暗暗嘀咕着:“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雲嬌不知該怎麼回答,除了呲着牙皮笑肉不笑之外,隻好蹲下來跟墨璃一起采些什麼緩解尴尬。
她認識的草藥不多,恰巧這兒一種她認識的都沒有,隻能随便采了些蘑菇。
“姐姐你别采啦,那種蘑菇不能吃的啦。”
“啊?有毒嗎?”
嬌嬌站起身,茫然的看着手中那不知名的菌子,不是說有毒的大多顔色鮮豔好看?這都醜成這樣了,再有毒就不合理了吧。
“這狗尿苔都黑了,肯定不能吃的呀。”
雲嬌識趣的沒再繼續多問,光是聽了這名字,就迅速把它丢下了,撇着嘴東張西望當無事發生,順便還在衣服上蹭了蹭手。
正午日頭很足,但一直在山中樹林内晃悠,倒也沒覺得很酷熱難忍,到了日薄西山之時,兩人才準備折返。
殘陽将墜,暮色蔓延,兩人徐徐向山下走去。
這座山對面,是另一座山,中間隔着一道懸崖,往下看煙霧缭繞,深不見底。
“小涼山很久以前叫紫煌峰,阿兄跟我講,那時候這座山就是狐狸山,漫山遍野都是狐狸,山巅高聳入雲,離天界也沒多遠,後來不知怎麼就被削平了,一整座山也裂成了兩半。”
紫煌峰她是知道的,為何被劈成兩半她也有所耳聞。
當初帝青做了天帝以後,命戰神司荒清理前朝殘部,司荒便将峰巅的天狐族盡數屠戮殆盡,并劈碎了山的山心,斬斷了山根的靈脈彙聚,從那以後這裡再也沒有什麼種族能夠聚靈化妖了。
怪不得這裡沒有見到山精野怪......看來并不是因為那神廟,而是這裡早就不适合妖族修煉了。
雲嬌想的出神,忽然聽見有人群嘈雜之音,在獵獵風聲中隐隐還有兵刃相接的碰撞聲。
“什麼聲音?怎麼吵吵嚷嚷的。”
前後都沒什麼人,或許是聽錯了吧......
“老爺!别!!!”
一聲女子的凄厲尖叫傳來,聲音不斷在山谷内回響,震的雲嬌耳朵都疼了起來,她捂着耳朵側頭尋聲看去,果然發現對面的山麓上有兩隊人馬在打鬥。
做鳥眼力好,做人自然也不會太差。
别說衣着樣貌,就連他們衣服上的花紋,雲嬌細看之下都看的一清二楚。
一名衣着華麗卻面上滄桑的女子,此刻死死的抱着一個看上去七八歲的女孩兒,正被中年男人推搡着上了輛華麗的馬車。
她連衣襟都沒來得及系好,領口是松垮的,隐約能看見裡面還套着件舊衣,顯然是倉惶間被套上的,懷裡的女孩兒臉上不知為何血肉模糊,一雙眼恨恨的盯着那中年男人。
那女孩兒,雲嬌見過,在那段黑狐造就的幻境中,她曾看見慕容枂和這女孩兒在雪中相遇。
隻是不知是真的慕容枂,還是變成慕容枂模樣的黑狐。
“喂!你們在幹什麼呐?!”
雲嬌聲音無比嘹亮,對面的幾波人馬聽見動靜,紛紛停手朝她看來,但距離太遠,又隔着霧氣,連她的人影兒都看不見。
墨璃踮着腳跟她一起向對面看去,看了許久也沒看清。
“怎麼不走了?對面發生什麼事了嗎?”
“對面好像是打起來了,不知道是不是攔路搶劫,我要去看一看,你先回家吧。”
雲嬌說完,提起裙擺就準備縱身飛躍,可墨璃卻拉住了她的衣角。
“那你呢?你不跟我回家嗎?阿兄以為你會回去,今日定然是做了三人的飯菜。”
雲嬌楞了楞,她本來也沒說要久住吧。
“我?我昨晚本來不就是在你家中暫居一晚嗎?”
“那你不回來啦?”
雲嬌垂眸于墨璃對視一笑,蹲下來替她把有些散亂的頭發重新捋了捋。
“我本來就是要走的,萍水相逢,有緣再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