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詩婉哭得梨花帶雨,她可憐地抽噎着:“少卿大人,您可真會殺人誅心,小女當時也是被他蒙蔽了雙眼。”
她撒嬌地錘了一下他那結實的臂膀。
司遙見此急忙把她摟進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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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從宮内回來的司遙面色鐵青,他一回到大理寺便又把自己關進了書房中。
張田他們見到少卿這個狀态,面面相觑,灰溜溜地離開了。
江詩婉則有些擔憂地叩了叩門,然後推門而入。
她見他端坐在書桌前,手按着額頭正在閉目養神。
“少卿,遇到何事了,見你自從皇宮出來就少言寡語。”江詩婉走到了茶桌前,端來了剛剛沏好的茶來到了他的面前。
“陛下已經下旨把修築堤壩提上日程了。”他深深地歎了口氣。
“如今陰雨連綿,堤壩重修也是為長江下遊的百姓造福吧。”江詩婉忍不住感慨道,“對于此事,陛下也有他的考量。”
司遙睜開眼睛,看了眼正在從容不迫為他沏茶的她。
“怎麼,你也認可堤壩重修?”
江詩婉把手中的茶盞緩緩地推到了他的面前:“大千世界,不管做什麼事,都有兩面性,有好的一面就有壞的一面。朝野上下,因為此事争論不休,如今終于提上日程,未曾不是件好事。”
“此話怎講?”
“以葉首輔為代表的勢力認同堤壩重修,陛下能同意肯定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朝廷的事複雜多變,壞事也可能變好事。”
司遙見她的想法如此新穎,他忍不住被她的話所吸引,自打從皇宮出來,聽到陛下的決定後,他就一直悶悶不樂。
同時他也意外得知,自己的父親司國安作為大商的兵部尚書,竟然也同意堤壩修案。
他的父親如此精明的一人,為人剛正不阿,作風正派,從未拉幫結派,對于當朝第一首輔葉重也是恨之入骨,怎麼竟然也同意這個方案?
“隻是苦了如今剛剛下台的工部尚書朱大人了,為了考察堤壩是否有修的必要,走訪了長江下遊的各個州縣。如今陛下做這個決定,他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費。”
江詩婉意味深長地感慨道。
“以你之言?”司遙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順其自然,水來土掩,兵來将擋。”江詩婉用衣袖擋着自己的茶盞一飲而盡。
“少卿,您能否為小女牽個線結識一下朱煜大人?”她面色有些嚴肅,言詞懇切地盯着司遙。
“這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朱大人因為牽扯到妖邪之案,已經被關入到了刑部的打牢。”
江詩婉有些意外,“牽扯其中的田大人散播謠言,已令五位老者喪命,都能化險為夷,為何朱大人卻入了獄呢?”
對于朝堂之上的事,她早已經有了初步的認知,田大人能在此案中安全抽身,他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觑。
早就聽聞朱煜大人在位期間,大力推行改革舉措,主持修建了諸多宮殿廟宇,為後世留下了寶貴的文化遺産。
不僅如此,在水利建設上也傳承了他師的理念,通過精心的維護和保養令多年的堤壩依舊堅固耐用,造福了一方的百姓。
司遙明知實情也一時找不到合适的措辭,向她解釋當時妖邪案件的來龍去脈也有些難以開口,當時她暈倒在雨水冒泡的泥水裡,後面發生了何事,她一概不知。
“你如果想要見他,本官去安排。”他誠意滿滿。
江詩婉點了點頭。
“還有,阿婉,你說過的話可曾還算數?”司遙話鋒一轉,試探地問道。
江詩婉堅定地看着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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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夜晚,夜色如墨,趁着夜色江詩婉坐着馬車來到了刑部大牢。
待馬車停了下來,她拿出了司遙的手谕掀開轎簾,從馬車内遞給了門前的守衛。
坐在車裡的她安分地等待着下面的人傳話。
稍後便有一個下人向她行禮,示意她可進去。
今日的江詩婉穿着一身夜行衣,臉上蒙着一黑色的面紗,今日前來,為了掩人耳目,她相當的謹慎。
在下人的引領下,她繞過影壁牆,穿過抄手遊廊,又邁過垂花門,向刑部最為隐蔽的大牢走去。
夜色中花園裡傳來隐隐約約的蟋蟀聲,廊下宮燈發着昏暗的黃光,令人忍不住昏昏欲睡。昏黃的燈光倒影在朱紅的廊柱上,走廊上方雕梁畫棟在光影裡影影綽綽,若隐若現。
微風輕輕略過,屋檐下的銅鈴叮咚叮咚,驚醒了廊畔裡的睡蓮。
她低着頭,疾步地跟在下人的後面,七拐八拐越過雜役房,走進牢房,來到了朱煜大人的面前。
下人完成任務便打手禮退下。
江詩婉借着月光,見牢房裡的朱煜大人身着白色中衣,狼狽地坐在稻草堆上,靜思望着頭上的月亮。
“朱大人。”江詩婉雙手扶着斑駁掉漆的木栅欄,沖着裡面輕聲喚道。
朱煜緩緩地回過頭,見到她眼裡并無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