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詩婉他們跋山涉水,曆經兩旬有餘才到了湖州下面最遠的縣,長興縣。
山高皇帝遠,這裡離京城有千裡之遙,離京城越遠,道路越偏僻,路亦難走,正常八天到達的路程整整走了兩旬的時間。
待他們找好客棧,安頓好用過午膳以後,直奔縣衙。
長興縣的縣令謝瀚海接過她手中的手谕,仔細端詳過後,暗暗吃驚地打量了他們。
“您就是剛剛卸任的工部尚書朱大人?”
精明的謝瀚海用手揉捏着自己的下巴,皺眉沉思着該如何應對二人,前來調查十年前堤壩被毀一案。
朱大人側頭看了眼站在他旁邊的江詩婉後,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這位姑娘?”
“稱呼小女為婉兒就行。”江詩婉急忙微笑地應道。
謝瀚海皺眉點頭:“兩人大人,十年前堤壩被毀就是因為質量有問題。”
“謝大人,空口無憑,還望不要過早下定論。”伶牙俐齒的江詩婉,聽到對父親不利的謠言,怎麼能無動于衷呢?
謝瀚海谄媚地笑道:“來人,快給遠道而來的客人上茶,要上等的碧螺春。”
他大手一揮吩咐下人去泡茶。
“勞煩謝大人!”朱煜見此,急忙起身向他行禮。
江詩婉謹慎地打量着眼前的長興縣縣令,暗暗思忖着來時少卿曾經對她說的話。
田華清是整個太湖地區的知州,他手腕強硬,拉幫結派,小心長興縣的小小縣令被他收買。
眼前的謝瀚海年過六甲,飽經風霜的臉上溝壑縱橫,面相看着老實,但是那雙精明的眼睛卻時常出賣他。
他眼神犀利,看似不動聲色,實則一直在暗中觀察着這兩位來者不善之人。
“不知小女該如何稱呼大人?”江詩婉試探地問道。
“姑娘随意,就随着朱大人稱呼就好。”謝瀚海警惕地盯着她。
“是。”江詩婉低着頭行禮。
“不知二位在長興縣打算呆多久?”謝瀚海眼神遊離,左右而言他。
朱煜發出爽朗的笑聲:“下官和小女剛剛前來,怎麼謝大人就要謝客?”
“不,不,不。”謝瀚海急忙擺了擺手,“下官的意思是,十年前那場案子太久了,下官覺得二位想要重新展開調查,實在是難于上青天。”
“那堤壩就是當年水患太過嚴重,被水沖垮的。”他有些心虛地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朱煜。
朱煜身為工部尚書多年,修築的堤壩質量如何,他再清楚不過,不管自己怎麼解釋,想要蒙蔽過關并非易事。
不過他已經打定主意,裝聾作啞蒙騙過去。
當年修築堤壩之時,在位的工部尚書江山,曾經帶領着前帝和朝廷重臣來此縣,考察堤壩修築的進度,他印象很深刻,當時朱煜也在場。
“謝大人,下官和婉兒姑娘還需實際走訪和勘察,另外還煩請謝大人調取當年的堤工志來供下官和姑娘查閱。”
朱煜大人向他行禮道。
“那是,那是,小人這就命人去調取。”謝瀚海慌忙地點着頭,“不過,還望朱大人和婉兒姑娘稍等幾個時辰,調取這些需要費些時間。”
朱煜認同地點了點頭,“那下官就不多叨擾謝大人了。”
他們點頭行禮,恭敬地退了出來。
*
待二人從縣衙出來,夜色早已漸濃,街上的古樸建築觀樸實無華,雖沒有京城夜景繁華,但是依舊很是吸引人,街上的老百姓漫步在街上過起了夜生活。
早此年,湖州銅鏡産業甚是繁榮,尤其是八瓣銅鏡更為知名,此銅鏡鏡緣呈八曲葵花形,模仿花卉形态。
此鏡作為皇宮内皇家禦用的銅鏡,而被世人所熟知。
如今這些銅鏡早已經傳入千家萬戶,大街小巷的商鋪擺滿了這種充滿湖州特色的銅鏡。
夜晚的鬧市雖然沒有京城裡的熱鬧,但是也别具特色。
街上賣着當地的特色小吃數不勝數,那些老闆在賣力吆喝着,熱氣騰騰的美食香味瞬間湧進她的鼻腔。
“我們嘗嘗這裡的魚脍吧,當地的燒魚技藝早已聞名遐迩,尤其是金齑玉鲙,那真是一絕。”
朱煜大人看着夜市煙火氣甚是濃厚,頓時來了興趣,要把這裡的特色菜介紹給她品嘗。
“朱大人,為何會對這裡如此熟悉?”
“十年前,修築堤壩之時,為師曾經多次帶下官來此考察堤壩修築的進程,下官還記得當時的師父最愛吃的就是這裡的金齑玉鲙。”
他感慨地望着這裡的人間煙火氣,思緒不由得回到了十年前。
江詩婉瞬間一愣,她突然想起十多年前,自己的父親曾經和兒時的她提起過,這裡的金齑玉鲙。
那時的父親每每有閑暇的時光,都會與她坐在院子裡的那棵桃樹下,繪聲繪色地講給她此美食有多麼的美味。
他們二人邊聊邊坐到街邊的商鋪攤位前,等待着美食的到來。
“朱大人,小女鬥膽請問,您的師父是何人?”
朱煜感慨道:“小女應該不認得,是前朝在位的工部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