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遙看着他們的馬車走遠,甚是心寬,他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騎上馬消失在了夜色中。
回到大理寺時,天已經破曉,騎在馬背上的他望着猶如魚肚白的天空,思緒又回到了剛剛江詩婉那依依不舍的場
面。坐在馬車上她哭得梨花帶雨的場面已經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中,直到現在依舊揮之不去。
我見衆生皆草木,唯有見你是青山。
當時坐在馬車上的她淚如雨下,義無反顧說出這句話時,眼神是那麼堅定。
他們剛剛确認了彼此的關系,在分别的那一刻起,他才真正意識到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隻是世間的事變幻莫測,老天像是要考驗這對有情男女一般,竟然狠心地開起了這樣的玩笑。
司遙出神地望着天空,眼眶有些發紅。
*
今日的天氣陰沉沉的,沒有一絲風,司遙坐在馬車上靜靜地聽着外面鈴铛叮咚叮咚。
他和父親約好,一同進宮面聖,商量他與國安公主的婚事。
為了讓江詩婉他們能安心地在遙遠的長興縣安心調查堤壩被毀一案,他與父親做了交易。
司遙呆坐在馬車裡,等待着命運的審判。
“兒臣參見陛下。”司遙跪倒在文華殿最前面行禮。
年紀輕輕的皇帝劉炟正面色和悅地看着跪在他眼前的司遙,眼前和他差不多年齡的少卿,一直是他所欣賞的。
眉眼深邃的他露出了似有似無的笑。
他的妹妹國安公主的婚事一直令他牽挂至今,自打他上位以來,最為牽挂的就是她了。
如今朝廷動蕩,暗潮湧動,孤身一人的國安公主一直令他心焦不已。
“司少卿,你與長公主的婚事如今提上日程,你有何想法?”
“回陛下,一切聽從陛下的安排。”司遙低着頭行禮,眸色冷淡。
皇帝劉炟見他未有一絲喜悅表情,不禁疑惑道:“司遙少卿,婚後國安公主府定在京城的興甯坊可好。”
“回陛下,一切聽從陛下的安排。”
這陛下問他兩次話,回話愣是沒有一個多餘的字。
站在他旁邊的兵部尚書司國安喜上眉梢,“陛下,貴府能與皇家攀親,實在是下官高攀,微臣不敢有議。”
“陛下,國安公主的婚事有待商榷,前帝剛剛離去,按我大商的律法,守孝需三年,如今剛剛一年,實在于禮相駁。”剛剛上位的工部尚書劉承福,從衆臣中站了出來,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站在最前排的當朝宰輔葉重,此時面色嚴肅,見他發言佯裝傾聽的模樣,殊不知緩緩低頭的他,嘴角的笑已經抑制不住。
他深知在自己手下的劉承福,在為自己避嫌,如果自己主動出擊,避免不了落人口實。
眼前的司國安實在是陰險狡詐,他不得不重視,把劉承福推上位,也是為了鉗制住他。
皇帝劉炟眉眼間多了份擔憂,這些文武大臣已暗分大兩勢力,當首的就是站在他面前的當朝宰輔葉重,已到耄耋之年的他如今依舊強勢得令人恐懼。
他深知眼前這個宰相一日不除,龍椅就一日坐得不安穩。
如今宰輔那雙強有力的大手,已然已經觸及到了皇家的底線,現在就連嫁公主,都敢命手下的人公然反對。
眼前剛剛上位的工部尚書,就是替葉閣老跳腳,他拒絕這門親事,其實也就代表了他的想法。
葉閣老雖然和如今的兵部尚書站一隊,但是如今的兵部尚書勢力漸起,他不得不防,如果眼前的大理寺少卿和皇家結親,那日後對自己是極為不利的。
跪倒在地的司遙見到眼前這個局面,也深知皇家長公主出嫁,也不是當事人說了算的,自己與皇家攀親到底是好事壞事,一切未知。
偷偷站在文華殿後面屏風處的國安公主,正側耳傾聽着關于她婚事的議論。
“公主,那個就是你要嫁的如意郎君。”躲在屏風後的她的貼身婢女,小心翼翼地提醒着她。
國安公主透過屏風的畫屏正深情地盯着跪在陛下面前的大理寺少卿。
她的臉上露出羞澀的笑。
國安公主纖細的眉形猶如春日柳葉,眼角那抹朱紅恰如其分,眉下的眼眸像是一汪清泉,波光流轉間暗藏着諸多情思。
屏風之後的司遙,她已然多次與之擦肩而過,隻是礙于女人的羞澀,她從未主動示好過。
她的這份心思也隻有自己的貼身婢女知曉,國安公主深知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不過她的心思早已經被自己的陛下哥哥看穿。
為了助自己達成心願,他的陛下哥哥沒處明裡暗裡給如今的兵部尚書暗示。
她低着頭,發間點綴着的花朵、珠翠靈動閃爍,熠熠生輝,襯托着她更加的溫婉動人。
“公主,您怎麼到這裡來了,快走。”
拿着拂塵的大内主管見到她,悄聲地來到了她的面前,示意她趕緊走。
司國安見剛剛上位的工部尚書竟敢出此言,試圖阻止他與皇家聯姻,臉色頓時變得相當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