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詩婉隻是笑笑。“小女長得大衆臉,任誰都這樣說過。”
她邊整理好已經分門别類的日志,邊沖他笑了笑。
“朱大人,這些日志已經整理好,小女要開始謄抄了。”
朱煜的臉上露出陣陣擔憂,“是要加快進度,這麼多估計要到明早才能整理完。”
他随手拿起一本查閱了起來,上面的字迹斑駁,他半眯着眼睛借着外面的外仔細地辨别起來。
“也不知司少卿那邊怎麼樣了?”
江詩婉有些擔憂地望着窗外的月光。
*
見到長興縣的縣令終于醒來,司遙終于暗松了口氣,因為怕再次惹惱他,隻好在他兒的示意下先行離開。
走在抄手遊廊的他,蹙眉擡頭望了望天空中的月亮。
想到他不遠千裡追到這裡,隻是為了盡快助他們調查出當年堤壩被毀的真相。
為了能讓當今的聖上收回重修堤壩的聖旨,他真的努力了好幾次。
那日送走婉兒姑娘和朱大人,他便大義凜然地與父親進了宮,答應迎娶國安公主便是他最後的妥協,為了她心愛之人能順利查出真相,他便用了這個卑鄙的法子。
他隐約能猜到江詩婉這麼看中這個案子,必定與她的身世有很大的關系。
為了這樣的目的,他便選擇了飛蛾撲火。
心亂如麻的司遙正盯着月亮出神,突然不遠處卻火光沖天,升起的白煙快要夠到了月亮。
走水啦—
司遙隐約聽到呼救聲後,他馬不停蹄地向着火處跑去。
院子裡陸陸續續有下人和婢女正慌忙地拎着水桶向那個方向跑去,他一個外來客,他們已經顧不上了。
司遙對于這縣衙并不熟悉,于是跟在這些下人後面向着火點走去。
隻是越走他卻覺得越是奇怪,走到了月亮門處卻見藏書閣三個大字。
他暗暗吃了一驚,短暫的失神後不顧一切地向裡面沖去。
待他跑進去一看,隻見藏書閣早已經燒得隻剩下了框架,裡面所有的書籍全都被燒得隻剩灰燼。
謝孝站在院子中間,臉上滿是黑色的污泥,驚悚地望着眼前的大火,吓得癱坐在了地上。
“不要害怕孝兒。”司遙快步走上前去,緩緩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謝孝回過神來,見到他放聲大哭,“司少卿,是,是我爹,我爹叫我來的。”
他淚眼朦胧,哆哆嗦嗦哽咽道:“我爹說隻要把堤工志全燒掉,你就拿他沒辦法了。”
司遙暗暗吃驚,喉結緊張地向下滑動了一下。
“那?”他瞳孔猛然放大,拍着謝孝肩膀的手暗暗抓緊,“為何成了這樣?”
“都怪我,都怪我。”
謝孝聽後猛然捶地,鬼哭狼嚎,“爹爹命我燒堤工志,都怪我不小心把房子點着了。”
說完他忍不住嚎啕大哭。
院子裡來來往往救火的下人和婢女,陸陸續續把水桶裡的水往藏書閣裡潑去。此時的藏書閣早已燒得僅剩下黝黑的承重柱在死死支撐着。
“少卿,我爹會打死我的。”
他的話還未說完,隻見縣令老頭手舉着個棍子蹒跚着向他奔了過來,臉色鐵青的他像是個赴死的戰士。
“你這個孽障,你是要把家敗完了才甘心。”
謝瀚海直直地向他沖了過來。
謝孝見他爹那雄赳赳的模樣,吓得屁滾尿流,終于踉跄站起來的雙腿像是篩糠。
“爹,兒子不是故意的。”
他說完這句話,急忙圍着院子逃亡起來。
“你爹我是讓你燒毀堤工志,不是讓你燒房子,你這個敗家的看我不打死你。”
謝瀚海追着他那傻兒子直在院子裡轉圈,他年齡大了哪裡追得上愣小夥,剛圍着院子兩圈便累得氣喘籲籲。
他踉跄着站定,手握棍子,大口喘着粗氣。
“你,你給我站住,你這個畜,”謝瀚海雙手扶住膝蓋,邊喘氣邊憤恨地盯着他。“畜生——”
司遙得知原因後,忍不住無奈歎氣,真是惡人有惡報,一向精明的長興縣縣令竟然栽在傻兒子手裡,老天爺這招實在是高。
“司少卿,這回堤工志是真的沒了,報應你也看到了,難道還不夠嗎?”
謝瀚海抹了一把臉上的黑灰,拍了拍髒兮兮的官服可憐巴巴地看向他。
謝孝已經被下人抓住,他低着頭走到司遙的面前:“少卿,那堤工志,掉入火堆裡,沒,沒了。”
他臉上滿是失望和内疚,“剛剛在屋内,盆子裡的火點燃後,我剛把日志扔進去便後悔了,再想拿出來時已經晚了。”
謝孝懊惱地解釋道。
“你?”司遙剛剛開了口,卻又一時找不到合适的措辭,眼前的這個少年雖然有些癡傻,但是人心并不壞。
想到他們剛剛見面,他一臉天真的模樣真是讓人不忍心斥責。
為了讓自己填飽肚子,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坐在他們面前大口幹飯。也為了自己能在喜愛的姑娘面前有所表現,而甘願冒險,低三下四求自己的父親。
他和他那滿肚子詭計的父親相比實在太過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