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田、魯達,你們二人再去往長興縣,想辦法把長興縣縣令的兒子謝孝綁到大理寺,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
他冷靜吩咐道。
“是——”他們二人急忙行禮。
“婉兒姑娘,你和我去趟秘閣,把當年的卷宗找出來。”
司遙趕緊站起來,示意其他人稍加等候。
江詩婉别過身去,擦了一下泛紅的眼眶,跟着他離開了清蓮别院。
*
今日陰雨連綿,霧氣蒙蒙的院子裡,海棠花被雨水壓彎枝蔓,接連不斷地水珠順着枝枝蔓蔓掉落到青石闆上。
“你這是第幾次前來?”走在前面的司遙轉過頭來,向她指了指那個方向後打趣道。
江詩婉手中拿傘,透過雨水帷幕,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清蓮别院的抄手遊廊環抱整個院落,從垂花門兩側延伸而出,沿着庭院的外緣蜿蜒曲折。江詩婉收起雨傘,抖了抖雨傘上的水,把它輕輕地靠在紅色的廊柱上。
司少卿明知她藏了秘密,明明知曉她暗中偷偷來過這裡多次,但是并沒有因此為難過她,明明他可以以此為契機趕自己走的。
江詩婉側頭望着院子裡那大片的桃樹,莫名很是感動,這十年來的逃亡生涯,早已經冰封了她那熾熱的心,此時她卻覺得有些感動。
司遙低頭打開了秘閣的銅鎖,他走了進來背着雙手,四周查看着秘閣的室内。
“那個箱子在何處?”司遙已經很久沒來過這裡了,印象中除了上次意外撞見了她。
跟在他身後的江詩婉,擡手指了指屋内的中央,“在那裡。”
司遙回過頭來,立即發現了圍在卷宗之中,并不容易被發現的沉重箱子。
他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她,“阿婉,看來你對這裡很熟悉嘛。”
“少卿明明你就知曉的好嘛。”
他們相視一笑,同時走到中間,蹲在箱子面前打量着這個沉重的木箱。
木箱上雕刻的镂空圖案依舊,隻因許久未打掃而落了層灰,四角的金屬暗紋裝飾像是褪去了些許的顔色。
江詩婉未言語,緩緩走到了箱子面前。
“熟悉又怎樣?”她皺眉摩挲着箱子,“還不是一直未曾打開。”
司遙站起身來,環顧着四周的卷宗庫,用手數了數存放卷宗的格子,喃喃自語道:“應該在這裡。”
他仰頭望着那高大的卷宗架子,指着最上面的一格說道。
“小時候聽父親講過秘閣鑰匙的位置,隻是時間太久了,不知是否還是這個位置。”
“少卿您明明就知曉,為何上次沒有告訴過小女?”
“這麼重要的東西,再說上次還有打掃的婢女在,怎麼告知你?”
江詩婉失望的臉上有稍許的緩和。
“夠不到呢。”江詩婉掂起腳尖,伸出手來向上試了試。
司遙向四周尋了尋,并沒有可讓他們踩的凳子,隻好走上前去,“本官抱你。”
江詩婉見此也隻有一試了,點了點頭,“你确定是這個位置嗎?”
“應該沒錯。”司遙微蹲,展開雙臂輕輕抱起她。
被擡高的江詩婉仰着頭,伸出雙手摸索了半天也未見鑰匙,“再往右試試。”
“沒有嗎?”司遙緊緊地抱着她,聽到她的話又努力地向右移了移。
他沒想到看着瘦小的江詩婉還挺有分量,他小心翼翼挪動着腳步,抱着她腰的手臂驟然收緊,一股清爽的桃花香氣撲面而來。
司遙貪婪地吮吸着她身上的香氣,臉上露出了羞澀的笑,突然他右腳打滑,失重的瞬間,他本能把她往懷裡帶。
江詩婉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摔進了他的懷裡,架子上的卷宗被她連帶着摔到了地上。
啪—
隻聽一聲悶響,他們二人同時一顫。
她蜷縮在他溫暖的懷裡,鼻尖蹭過他劇烈起伏的胸膛,臉上頓時飛起兩朵紅暈。
江詩婉不敢直視他的目光,羞澀地埋進他的懷裡。
司遙意識到自己失了神,連忙收起熾熱的目光。
“疼嗎?”他喉結滾動,略微緊張地問道。
江詩婉緩緩擡起頭,臉上的紅依舊沒有褪去,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她把那把鑰匙拿到了司遙的面前,羞澀道:“鑰匙拿到了。”
他們二人從地上坐了起來,略帶尴尬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裳。
司遙接過那把鑰匙,他們二人重又走到木箱的面前。
“當年這個案件看來很重要,竟然放在這麼隐蔽的地方。”
他們二人被四周圓形高大的卷宗架所包圍,這裡正處在秘閣的正中央,光線被層層疊疊高大的卷宗架所遮擋。
空氣中彌漫着墨水和雨水的香氣,當這兩種味道交織在一起,墨香的沉穩、溫潤和雨水的清新、濕潤相互融合,令江詩婉仿佛忘記了外界的紛擾和喧嚣。
江詩婉手裡舉着個銅燭台,燭火在黑暗中懶散搖曳着。
吧嗒—
木箱的鎖芯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