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正大,光明正大。”他的手下意識到說錯了話,急忙笑嘻嘻改口道。
他走到他們二人的後面左右一抱,狠狠抓着他們的肩膀示意他們趕緊回去。
“怎麼?不争不搶了?”
杜淩意味深長地盯着清蓮别院正忙碌的同僚,催促他們趕緊回去。
江詩婉來到了謝孝臨時住下的房間,她見他在這裡膽戰心驚,早已經沒了在長興縣的那副天生的樂天派。
“姐,我父親會不會死。”
他見江詩婉前來看望自己,忍不住向她哭訴道。
謝孝長這麼大,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門,離開了家鄉他甚是惶恐。在長興縣的縣衙,他失誤燒了堤工志,為此一直提心吊膽。
他和他的父親做了錯事,來到京城他隻是希望能減輕父親的罪孽。
江詩婉鼓勵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理寺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如果我爹沒了,我可真成孤家寡人了。”他一副想哭卻不敢的模樣。
江詩婉哭笑不得,“謝孝,你先不要太激動。”
謝孝眼淚汪汪地點點頭。
*
長興縣
“謝大人,您怎麼能讓你那傻兒子去京城?您是老糊塗了還是不想活了?”
田華清聽到消息,親自從京城趕到縣衙問候縣太爺。
他坐在椅子上,從八仙桌上拿起茶盞撇了一下茶葉沫,小啜了一口。
謝瀚海冷笑一聲,“田大人親自前來,是有何懼?”
他瞥了一眼端坐在旁邊的田華清,面部緊繃,眼睛微微眯起,眼神裡透漏出冷漠與輕蔑,嘴角微微往下撇。
田華清把牙齒上的茶葉摳了下來,“謝縣令,如果你那傻兒子把你供出來,您就不怕丢了性命?”
“你有何辦法?”
“本官如若沒有辦法會親自前來嗎?”田華清壓低嗓音,兇狠地盯着他。
田華清湊到他的耳邊說了幾句,他的表情瞬間變得很複雜。
“隻要拖住那個姑娘,就不愁沒有時間來反手阻止他們。”
他壓低嗓音說道,“本官雖然已經不是太湖地區的知州,但是這裡的一舉一動都在本官的眼皮底下,所以想要保住你的烏紗帽,就得全力配合。”
謝瀚海聽後,内心複雜,他唯唯諾諾,不知該如何應對。
他的兒子去了京城,田華清如今又在京城隻手遮天,他如今所忌憚的是田華清背後的勢力。
謝瀚海知曉他與大理寺有不共戴天之仇,他那唯一的嫡子就是死在了那姑娘的手裡。
他一直未曾明白,那個江詩婉有何過人之處,田富那般纨绔子弟能敗在她的手裡,實在是稀奇。
田華清在太湖任職之時,他的兒子可是太湖地區一霸,竟然死在了表面看起來柔弱的姑娘手裡。
如今自己的兒子也步入了田富的後塵。
此時的謝瀚海甚是糾結,如今的他兩頭都不敢得罪。
田華清見他遲遲不點頭,便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謝大人,如今我們是綁在一條船上的螞蚱,你不放過本官,本家官會放過你那傻兒子?”
低着頭的謝瀚海被吓得一顫,擡起他那蠟黃的臉,噗通一聲跪倒在了他的面前。
他滿面愁雲鼻涕直流哭訴道:“田大人,求您放過小兒,他可是下官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啦。”
說完他“咚”的一聲,頭磕得震天響,邊磕邊雙手握拳求饒。
“求求您了,田大人,老夫跟了你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求求您了,田大人,老夫日後依舊為您當牛作馬。”
田華清右嘴角向上扯了下冷笑:“謝老,您都七十多歲了,快要黃土蓋身,還怎麼為本官當牛作馬呢?”
他手裡把玩着桌上的茶盞,睥睨着他道。
“隻要您不傷害我的兒,老奴這把老骨頭都是你的了。”謝瀚海痛哭閉了眼,任由眼淚肆意流淌。
謝瀚海六十歲才混了個縣令,他突然想到自己自打走馬上任以來,就受他的剝削和打壓。他雖然一生把官位看得極重,但是說到底謝孝是他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謝孝如果沒了,他活在這個世上就沒了念想,謝家的香火算是從他身上斷了。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老淚縱橫。
田華清見他如此态度,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後,頭伸到他那張老臉前盯着他。
然後起身離開,得意洋洋地邁着四方步,隻留給他冷漠的背影和一串得逞的笑聲。
謝瀚海見他離開,癱坐在地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桌上他喝過的茶盞,而後發出一陣哭天搶地的悲鳴。
“兒啊,爹爹,對不起你啊。”
他邊哭邊捶着地,站在遠處的仆人和門衛見到他如此失态也不敢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