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發生何事了?”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透過雨幕攔住了他。
“謝孝快不行了,去請郎中。”
“什麼?誰怎麼了?”雨聲太大了,她隻見張田努力張嘴說着話,卻未聽清話的内容。
雨點噼裡啪啦砸向大地,瞬間把整個世界淹沒,江詩婉提高了音量,努力辨認着他的口型。
“謝孝快死了。”
張田把嘴湊到她的耳邊,又重複了一句。
江詩婉聽清楚他的話後,嘴巴下意識地張開,瞳孔猛然收縮,任由雨水從頭頂傾瀉下來。
整個人猶如僵硬的木偶般遲遲未動,張田在雨中趔趔趄趄向大門口跑去。
突然反應過來的她轉身向大堂跑去。
“怎麼會這樣。”她哆哆嗦嗦自言自語,“嘭”的一聲推開了門。
見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謝孝,江詩婉雙腿站不穩,差點摔倒,幸好她歪斜在了雕花木門前。
司遙見她重又返回到了這裡,急忙走上前來攙扶起她。
她強迫自己支撐着身體,來到了他的面前,見到他額頭上的血迹,瞪大的雙眼和蒼白的唇才意識到他真的出了事。
“謝孝,你怎麼了?發生何事了?”
她趴到他的身上,顫抖撫摸着他的臉,忍不住啜泣着。
“你滾,滾——”
抱着屍體的謝瀚海沖着她吼道,邊吼邊嚎啕大哭。
司遙輕輕拍了拍她肩膀,“謝孝剛才為了維護你,沖向了田華清卻意外撞到了石柱上。”
他眼圈泛紅忍不住解釋道。
“田華清,你給我站住,小女要殺了你。”
她突然站起身,不顧一切地沖向雨幕,追趕着剛剛被押送走的田華清。
“田大人,你給我站住,你要給謝孝償命。”
江詩婉從後面拽住了他的衣裳,癱倒在地上痛苦吼叫。
“償命,你要償命。”
田華清回過頭來,看到狼狽的她,忍不住長歎:“婉兒姑娘,這就是報應。”
他突然嘿嘿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
“你這個前朝的餘孽,本官不暴露你的身世,就是要一點點折磨你,直至死亡。”
雨水無情拍打他那猙獰的臉。
江詩婉狠狠瞪着他:“田大人,你怕了,怕小女揭露你的滔天罪行,賭你不敢揭露小女的身世。”
田華清任由雨水澆到他的臉上,怒目圓瞪地盯着她,深吸了口氣,不再言語。
如今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便不再理會糾纏着他的江詩婉。
他決絕地回過頭去,臉上露出了得逞的笑,他終于給自己的兒子報了仇,而且是在大理寺,親眼見到了江詩婉那懊惱的神色。
這件事情應該很快會傳到宮内,傳到陛下的耳朵裡,他來此之前早已經在大理寺安插了自己的眼線。
隻要把江詩婉拉下來,讓她陪着自己蹚這渾水,就有機會翻身。
證據被他們找到又能怎麼樣,大理寺少卿不敢把他暗中調查十年前水患一案公之于衆。如果這件事被當今的聖上得知,自然會懷疑他與前朝的餘孽有關。
田華清狠狠地拉了一下自己早已濕透的衣裳,側身一用力便把她推倒在了地上。
他仰天長笑,邁着有力的步伐向牢房裡走去。
江詩婉重重地摔進泥水裡,雨點嘲諷着拍打在她的身上,她默默抽泣着,臉上早已經分不清哪些是淚水,哪些是雨水。她一動不動趴在地上,側着頭目不轉睛盯着眼前的雨幕。
哀莫大于心死。
此刻是她最真實的寫照。
不知何時,一把雨傘緩緩伸到了她的面前,她慢慢擡頭,隻見司遙面露悲傷神色,靜靜地蹲在了她面前。
他們二人就這樣沉默對視着。
“老天不公。”
江詩婉淚水漣漣,忍不住搖頭向他報冤。
司遙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他眼眶微紅,“怪我,不過還請你相信大理寺,相信本官。”
此時他揪心的痛,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非要暗中調查長興縣堤壩一案,江詩婉也不會牽扯進來。
田華清為了撇清自己,拿她的過去作籌碼,他是萬萬未曾想到的。
經過這麼久的相處,司遙早已經把她當成了大理寺的一員,而且是萬不可缺的一部分。
田華清是鐵了心要拿她開刀,這件事情不久後便會傳到宮内,傳到陛下的耳朵裡。
司遙深知,在這場聲勢浩大的案件中,她早已經深陷其中,無法抽身了。
蹲在她面前的司遙,毫不猶豫地把她抱進懷裡,起身目光堅定地望着前方,大步向自己的寝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