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昏沉的江詩婉再次醒來時,見到那熟悉的身影趴在床邊小憩,不忍打擾便悄悄掀開被子下了床。
經過雨水的洗禮,她身體實在經受不住,她摸了一下自己發燙的額頭,便挪動着疲憊的身體向不遠處桌上的茶壺而去。她的身體像是火爐一般,嗓子幹得難受。
江詩婉迷糊着伸出手去,卻不小心把茶壺打翻在地。
瓷壺的破碎聲,令司遙從睡夢中驚醒,他猛然坐起身來,見到她醒來,便驚喜走了過來。
“為何不叫醒我?”
江詩婉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水,苦笑了一聲,一仰而盡。
“帶我去見謝孝。”她雖面色疲憊,但神情堅定。
司遙深歎口氣,“郎中已經看過了,額頭正好撞到柱子浮雕尖銳的地方,正中命門,沒救了。”
“田華清呢?就這樣放過他了?”
江詩婉聽到這話急了,緊緊捏着手裡的杯盞,眼神焦急盯着他。
“你現在還發着燒,先去休息。”司遙見她窮追不舍,不忍把真相告知她,隻好勸說她先養好身體。
“不。”
江詩婉那執拗的脾氣又上來了,她肩膀一閃躲過了他放在肩膀上的手。
“如果堤壩被毀案就這樣不了了之了,這麼輕易放過田華清,那日後再想要翻案隻能難上加難。”
她滿眼焦急,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司遙為何支吾着,不肯把真相告知她。
“你有事瞞着我。”江詩婉繼續追問着。
眼前的司遙她太了解了,隻要一說謊,他的耳根就會不自覺泛紅,眼神躲閃。
“田華清被帶走了。”司遙隻好說出了真相,“是被謝司珩帶走的。”
“他?”江詩婉滿眼驚詫,“為何?為何偏偏是他。”
“還有,你暫時不能再接觸此案了,大理寺暗中調查堤壩被毀一案已經傳進陛下的耳朵裡了。”
司遙隻好吐露了實情,他有些不自然地低垂着頭。
“為何,小女是憑借真本事考進大理寺的。”
她聽到這話,險些摔倒,她最擔憂的事還是到來了。此時的她一陣眩暈,站立不穩,擡手扶額定了定神。
“不要糟蹋自己的身體,先扶你去床上休息。”司遙喉嚨有些發緊,輕輕扶住差點倒下的她。
“此案牽扯到前帝的舊案,大理寺被蒙上了謀反叛亂的罪名。”司遙有些哽咽,淚光閃爍,話已經說不下去了。
江詩婉癱坐在地上,像是行屍走肉般,眼神已經變得暗淡無光。
“是我害了你。”
她喃喃自語道,猛然抓住司遙的胳膊,激動過後昏死了過去。
司遙忍住悲痛,抱起她向床邊走去,向婢女安頓好一切後便走出了房間。
他還有要事要做。
*
司府
翌日一早,司遙重又回了自家府邸,為了她不再受到傷害,他前來尋找父親。
跪坐在書房内的他低頭等待着處理事務的父親,他已經跪在這裡多時了,父親依舊沒有要他起身的意思。
司國安冷臉瞥了一眼他,“上次暗中讓朱煜從刑部大牢裡出來,你是怎麼答應老子的?”
他終于還是擡眸看了眼神态自若的兒子,司國安把旁邊的茶盞甩了出去。
今日的司遙身着一襲淺灰色的衣裳,烏黑長發束于腦後,發簪與往日相比多了份古樸雅緻。此次前來,他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不管父親怎麼懲罰他,他都認了。
目前在他心裡最重要的就是要保證江詩婉不被驅逐出大理寺。
茶盞順着他的耳邊飛了出去,他淡定地撣了撣落在衣裳上的茶水漬,面不改色地低着頭。
“你何時去見一見國安公主?上門提親已提上日程,你準備準備面見聖上。”
司國安提高嗓音,不容置疑地下了命令。
“回父親,兒臣領命,隻是還求您放過婉兒姑娘。”司遙依舊面無表情回道。
“那姑娘有什麼好?她曾經是花滿樓的花魁,想要登入司家的大門,休想。”司國安把手中的筆重重摔到硯台裡,怒氣沖沖地瞪了他一眼。
司遙低下頭來向他父親磕頭道:“父親,兒臣與她有緣無份,但求您放過她,兒臣會跟着您進宮去提親。”
他的眼眶微紅,聲音有些顫抖。
司國安的表情瞬間緩和了不少,走到了他的面前,軀身眼含深情拍着他的肩膀。
“要相信天下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萬事順遂,幸福一生。”
他重重拍了拍司遙的肩膀,露出邪魅一笑:“本官會讓她親自見證你的幸福。”
說完這句話後,司國安雙手背在身後,嘴角上揚,露出了勝利的笑,邁着四方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