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司珩回到寝室,許久未見自己的夫人回來,坐立難安。
面對伺候她的那些婢女,也問不出個真相來,整個葉家,包括總管、丫鬟、婢子、和小厮,除了葉幼清沒有一個看得起他的。
别看平時對他軟聲細語,以禮相待,葉幼清隻要不在身邊,他們就會露出醜惡的嘴臉來。
謝司珩想不通這些下人都在看不起他什麼,個個狗眼看人低,見人下菜碟,真不明白他們有何可高人一等的。
“回謝縣丞,葉首輔邀您去秋水居一叙。”葉閣老又派人過來問話了,謝司珩露出一絲苦笑,無奈搖了搖頭。
他先把下人打發走了,又透過窗子向夜深人靜的庭院望去。
他的夫人依舊未見蹤影,看來這葉閣老已經知曉此事了,該來的躲不掉的。他本還帶着一絲希望,希望夜色中能夠出現葉幼清的身影,隻要他的夫人能安全回來,興許自己受到的毒打會輕一點。
謝司珩從未這麼後悔過,後悔自己入贅到了葉家,成了他家的傀儡和走狗。
不管他在國子監多麼努力地工作,依舊躲不掉閑言碎語和白眼。
葉首輔威逼利誘當今聖上,把自己調入大理寺當差時,他還暗自慶幸。當他得知自己此番前去,是帶着目的的,才知如今的葉首輔有多麼陰險毒辣。
暗中收集司遙勾結前朝餘孽的罪證,當葉首輔的眼線,這是他此去大理寺入職的最主要目的。
失魂落魄的他,孤獨地走在庭院之中,望着道路兩旁的燈籠,在夜色之中發着昏黃的燭光,草叢裡的蟋蟀發出尖銳鳴叫,此刻他前所未有地,感受到孤獨和恐懼。
“官人——”
那清脆又熟悉的聲音響起,他焦急轉身,跑到她的面前輕扶着她的雙臂:“幼清,這麼晚了,你到底去了哪裡?”
“去見聖上。”
“去見聖上?”謝司珩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葉幼清輕輕點了點頭,“不錯,陛下把你調入大理寺,小女很是不滿。日後想要再見你一面,實在太難了。”
“你這是要去見爹爹?”葉幼清看了眼前方的路好奇問道。“我這麼晚回來,爹爹又要怪你了吧。”
謝司珩艱難一笑,“如今我就快要去大理寺報到了,爹爹不放心叮囑幾聲也屬正常。”
“我陪你去。”葉幼清拉起他的手便大步向前走去。
被她拽得一個趔趄,謝司珩意味深長地盯着她的背影,内心很是複雜。
*
大理寺清蓮别院
江詩婉見朱煜已經無恙,便馬不停蹄地去了牢房。
穿過陰暗的走廊,她再次見到作惡多端的田華清,站在牢房外的她目不轉睛地盯着狼狽的他。
牢房的獄卒似乎對他動了刑,他所居住的牢房髒亂不堪,除了地上的一攤幹枯的稻草,便無其他。引路的侍衛阿呆是她的舊識,他将鎖鍊打開,待他進去後,又将那斑駁的鐵鎖重新挂上,随後向她笑了笑,退下了。
這幾日的牢房生涯,往日的嚣張氣焰早已經消失不見,面容線條俊朗的田華清此時卻顯得疲憊不堪,眉眼間的威嚴被恐懼所取代。向來發髻高束,每根發絲都梳得一絲不苟的他,如今青絲卻如枯草,面上污垢與淚痕交錯。
身穿囚服的他,踉跄着站了起來,田華清見到她雲淡風輕的站在牢房外,眼神裡有些許的警惕。
“如果你是來嘲笑本官的,那你得逞了。”
今日的江詩婉身穿白色紗質外衫,内襯橘色繡紋裡衣,衣袂飄飄。發髻高挽的她,頭上插着精緻橘色珠花,耳畔垂着淡橘色墜子,眉眼如畫,清麗動人。
她見田華清到了如今這個下場依舊嘴硬,忍不住笑道:“田大人,您應該知曉小女前來的目的。如您老實交代,興許還有機會活着。”
“活着?”田華清斜眼睥睨着她,冷笑一聲。“婉兒姑娘,本官那唯一的嫡子田富被你害死後,老子就沒想着活。”
“田富他是罪有應得,你該恨的不是小女。”
江詩婉不想再浪費口舌,面色嚴峻,不聲不響走到他的面前。
“長興縣的梅林堤,是不是你炸毀的?”她彎下腰來,臉湊到了他的面前,眼神犀利地盯着他。
田華清恐懼地向後退了一步,他欲言又止,額頭上浸了細密的汗珠。
“是不是你。”江詩婉再次靠近他逼問道。
“是,是長興縣的縣令謝瀚海,是他。”
“還不承認。”江詩婉提高嗓音怒吼着,她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齒盯着他:“說,到底是誰指使你這麼幹的。”
“證據在此,你依舊嘴硬。”江詩婉把手裡的證據扔在他的面前,雙臂抱在胸前,朝外面大喊道:“東西拿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