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菲大概未曾想到如卿竟敢在簡煜面前質問她,傻了片刻,憤然道:“好個賤丫頭!還抵賴!!便是不說那钏子,你膽敢引火燒我衣裙便已是死罪一條了!!”
這招果然奏效,侍衛們紛紛停下搜尋的腳步回頭望向她們二人。如卿心下暗道:拖得一時是一時,便是能為婆婆她們争得片刻也是好的。于是她清了清嗓子,使出從前當小姐時牙尖嘴利的性子,大聲的争辯道:“園子裡所有的兵刃都是公主殿下您帶來的,火把也是您的下人舉着來的。您的侍衛劍沒拿穩,吓得您的丫頭扔掉了火把,這才燒了您的裙子,如何能怪罪到卑職身上?!”如卿喘了口氣兒,将手中的掃帚杵在地上,接着又道:“我這裡隻有光秃秃的舊掃帚一柄,敢問如何能傷害到公主殿下您的貴體呢?!”
語畢,如卿理了理鬓邊被夜風吹亂的碎發,眼風四下裡瞟了一瞟。簡煜帶來的一衆侍衛都似在強忍着笑意,而那個扔火把的紅衣丫頭此時早吓得臉色煞白。隻有簡煜長久的将莫測的目光投向遙遠的夜色深處,似乎完全沒有留意到自己故意引發的争辯。
裕菲伸了伸脖子,好像一時間被如卿這番話噎住了。她想要破口大罵可又怕有礙形象,隻得咬牙恨恨的将如卿瞪着。過了片刻,她眼珠一轉好似又想起來了什麼,搖着簡煜的手臂道:“簡煜哥哥,莫聽着這賤婢胡說八道!方才我們還從她的枕下搜出一枚上好的白玉牌子,一定也是偷了别人來的!那牌子眼下可就在她身上,一搜身便可以搜到了!您可一定要替菲兒做主才好!!”
簡煜被裕菲搖晃一番,方回過神兒來。他蹙眉定睛瞧着如卿,狹長的眼眸中忽然閃了一閃,好像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露出一種莫測的表情來。此時有兩個侍衛上前來預備搜如卿的身,簡煜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下去。
如卿愣了一愣。看來簡煜并無心追查什麼钏子啊牌子的,反而好似更加在意什麼旁的事情,這令她感到頗是不解。正在如卿兀自疑惑之際,一名錦衣侍衛從園子的深處小跑上來,單膝跪在簡煜面前大聲禀報道:“啟禀殿下!屬下們在竹林裡找到一個女子!”
簡煜聞言猛地擡頭,冷峻的面容上竟露出一絲難以名狀的神色來,但轉瞬便不動聲色的沉聲道:“帶上來。”
那侍衛答應了一聲,一路小跑下去。如卿心中一滞,頓時覺得情勢當真是十萬分的不妙。
不一會兒,從園子深處的夜色中慢慢的浮現出三兩個人影兒來。如卿捂着胸口定睛瞧去,借着清冷的月色,她看見被侍衛押上來的女子,果然正是葉雲溪。
此時葉雲溪臉色蒼白神色漠然,身形單薄的仿佛一片落葉。兩個侍衛連拖帶拽的将她帶到簡煜面前,躬身禀報道:“啟禀殿下,這女子好像是啞巴了,問她什麼都不回答。”
簡煜皺着眉揮了揮衣袖,示意他們退下。侍衛得了令,一撒手将葉雲溪推在地上,匆匆退開了。
葉雲溪雙手撐在青石闆上喘息了片刻,而後擡起蒼白清麗的面龐,直直的望向簡煜,那目光十分的漠然和空洞。
眼前的情景讓如卿的胸口涼得十分透徹,一種絕望的感覺緩緩湧上她的心頭。為了對得住聶江風的托付,自己一次又一次費盡心力的想要保全葉雲溪,可結果為何卻總是徒勞?面對簡煜這般厲害的角色,自己若是孤身一人落此下場,大不了殺敵一萬自損八千,與他同歸于盡便罷了。可眼下又多了一個葉雲溪,便是再不顧自己的死活也不能不顧她的,否則有朝一日下了九泉,怎麼有顔面去見聶江風?
可是蘇婆婆的影子明明從窗棂裡消失已經有一陣兒了,葉雲溪怎地沒有一起逃走?那蘇婆婆眼下人在何處呢?青珩和霁顔呢?
想到此處如卿心下惶恐起來,腦子裡一團亂麻,不覺間手心也已經汗津津的了。裕菲又唠唠叨叨的說了許多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話,然而恐怕此時人人各懷心思,誰也沒有真正聽進去。
“把她們押去錦華府。”簡煜居高臨下的蹙眉看着如卿和葉雲溪,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