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鹿予望醒的有些早,帳篷不太遮光,有晨曦的光線朦朦胧胧照了進來。
清醒後第一件事是看旁邊的人,燕南嘉睡姿睡姿蜷縮,從心理學上來講,通常沒有安全感的人是這樣。
鹿予望小心地移動身體,盡量不驚醒她,待離夠近了,她又重新開始欣賞她的睡顔。
冷淡疏離的眉眼此刻也顯得平靜柔和,側頰被擠壓着,隻有現在才能看出她臉上還有一些多餘的肉來。
看的久了,沒注意到她的手動了動,燕南嘉習慣淺眠,在鹿予望盯着她沒多久時就醒了。
心裡不知有什麼作祟,她呼吸自然沒有漏出破綻。
時間越久她越不知道鹿予望到底想幹嘛,隻好假裝“轉醒”。
等燕南嘉睜開眼睛,就與一雙認真的淺色眼睛對上,鹿予望愣住,很快又笑起:“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鹿予望把礦泉水遞給她,喉嚨卻是有些幹燥,晚上的風刮得大了些,燕南嘉接過飲了一口。
“謝謝。”
鹿予望沒應,偏頭随意看了看,随後神色不自然起來,她剛剛随手拿起的自己旁邊的水,好像是她喝過的。
要不要提醒她?
背上密密麻麻的癢起來,這是鹿予望緊張就有的毛病了,癢意到處亂竄,尴尬沒有戰勝坦白心,“那個,這瓶水好像是我喝過的,對不起我沒仔細看。”
飛快地說完,鹿予望低頭不敢再看她的表情。
燕南嘉拿水的手一僵,正欲再喝一口的動作停在半空,最後她默默的蓋上瓶蓋,沒有說話。
鹿予望見她久久不語,擡頭瞄她一眼,發現她神色平靜,要不是她看見燕南嘉耳垂紅了大半,她就真信她沒什麼反應了。
空氣中尴尬因子蔓延,鹿予望悄悄觀察她。
“出去吧,應該沒多久就要回去了。”燕南嘉說。
“哦好。”
打開帳篷,陽光已經有些活潑了,照射在樹林,樹就更碧綠了些,照射在人臉,人就更鮮亮了些。
大部分人的生物鐘和上學時一樣,都早早的醒來。
吃過早飯,大家就收拾東西準備回程了。
鹿予望全程扶着燕南嘉,絲毫不嫌累,燕南嘉說了幾次也不管用,有些時候,她固執的可怕。
路上大家都沒有來時的興奮,幾乎上車就補覺,原本明顯的發動機聲反而成了催眠曲,偶爾的停車開車也沒能将人叫醒。
換了新的睡眠環境,燕南嘉昨晚有些沒睡着,斷斷續續醒來聽着的也是外面呼呼的風聲和旁邊人規律的呼吸聲。
安靜的氛圍中有睡意試圖将她拉進黑暗,燕南嘉抵抗着,不想在這時候睡着。
“困不困?靠着我睡一會吧。”鹿予望轉頭貼心問。
與燕南嘉相反,她在哪幾乎都能睡好,她能感覺到燕南嘉昨天似乎沒睡好。
早上起來還沒注意,等到現在再看,發現她眼底有淡淡的青色。
“還好,不用。”燕南嘉拒絕。
鹿予望沒再說話,坐得靠近些她。
大巴車笨重,速度不會很快,窗外的景色一幕幕褪去,如在人海中遇見的一個個人。
有些人注定隻能見一面,看過的景色可能再也不會看第二遍。
鹿予望垂眼看看靠着自己的人,還是累的睡着了。
但人與人之間總會産生羁絆,身旁的人是她兩輩子都喜歡的人,前世的結局慘淡,至少此刻她還在她身邊。
她缱绻地,眷戀地用臉頰輕蹭下她的發。
燕南嘉渾然不覺。
——
到了學校後,正逢課間,沒輪到的學生趴在走廊,隔着這麼遠的距離都很感受到她們羨慕的眼神。
在其他班有好友的人早就迫不及待奔上去交談了。
上午的課她們先不用上,留給她們休整一下。
燕南嘉睡醒發現她靠在鹿予望身上後就一直有些不自在,面無表情沒有再說話。
鹿予望沒有戳穿她,扶着她慢慢往宿舍走去。
出門在外并沒有洗澡的條件,回來的第一件事兩人都忙着清理自己。
鹿予望先洗澡,燕南嘉就在外間洗漱。
洗完後鹿予望出來,她看着燕南嘉的腿傷犯愁。
“南嘉,你的腿洗澡應該不方便。”
燕南嘉也垂眼看了下自己的腿,說了下車以來的第一句話:“沒事,用保鮮膜裹裹就行。”
“保鮮膜劉怡這家夥應該有,她經常在宿舍弄吃的,我發消息問問她。”鹿予望說。
劉怡這次沒有跟着她們一起去,好像是家裡出了些事情,而丁澤蘭話不是特别多,一直和另外的朋友同行,偶爾碰上就打個招呼。
很快鹿予望收到了回複,告訴她保鮮膜就在桌子上,讓她自己拿就行。
沒過一會丁澤蘭也回來了,燕南嘉裹着保鮮膜洗了個不方便的澡。
下午正式開始上課,掀起漣漪的水面逐漸恢複平靜。
這次出遊,鹿予望明顯感覺到和燕南嘉的關系有了很大的進展。
比如不會再對她跟着她産生明顯的不耐煩,鹿予望主動說的一些話燕南嘉也會自然接着。
甚至偶爾惡趣味十足還能嗆她一兩句。
鹿予望非但不惱,反而很開心她不再一整天都悶着,把自己團在蠶繭裡不接觸外界。
第二批次的人都回來了,劉怡一直沒來學校,鹿予望起初還覺得她是因為什麼事耽擱了,她發過兩次消息關心,都沒得到準确的回答。
直到程竹今天突然在課堂上宣布劉怡休學了,此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來學校。
平時嚴厲的老師此刻也歎息着說:“同學們,你們要珍惜上學的機會,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變數,有一天它來了,你怎麼掙紮也争不過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