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算是真正進入了冬季,冷風喧嚣,掩蓋了些許心跳。
鹿予望看着燕南嘉,忍不住想問她能不能抱抱她。
廣播不合時宜的聲音傳來,鹿予望被叫去領獎,她偏頭朝燕南嘉無奈一笑:“在這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燕南嘉看着她揚起的高馬尾,忽然有些晃神,最近總是這樣,和她相處很放松,可也很熟悉。
從哪來的,她不知道。
心有些亂,她沒等鹿予望,先往教室去了。
鹿予望拿着獎狀高興地走回來,原地卻沒有燕南嘉,腳步一頓,臉上的笑容收斂,四處張望,确認她真的走了。
随機攔一個同學:“請問你有沒有看到燕南嘉?”
被叫住的同學剛好一直站在周圍:“哦,她好像往教學樓去了。”
“謝謝。”原本還有合影環節,現在她隻想找到燕南嘉。
教室有些昏暗,西沉的陽光斜打進來,一個人坐姿端正地坐在窗邊,鹿予望放輕喘氣盯着這一幕。
抓着門框的手泛白,明明隔着不遠的距離,她卻感覺近在咫尺卻觸不可及,像一副美好卻又易碎的藝術品。
隻能遠觀,不能亵渎。
鹿予望有些挫敗,仿佛怎樣自己都走不進她的心,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
看似面對燕南嘉積極向上,展現給她看的是屬于十幾歲少年該有的陽光。
隻有她自己知道前世燕南嘉的死一遍遍出現在夢中,慘白的皮膚,深紅的液體,還有她死前呢喃的名字。
夢中的她是痛苦的,可聽見那個名字又有一絲暢快,鹿予望覺得自己要瘋了,就算她喜歡燕南嘉,可也不想她的死有自己的原因在。
如果燕南嘉真的喜歡她,為什麼她一點都感受不到,真正遲鈍的人是她?
兩道秀眉扭在一起,鹿予望不想再去打擾她。
“站在那當門神嗎?”燕南嘉早就看到她,隻是她一副失了神的模樣,讓她一直沒有開口。
還以為她會像往常一樣過來,結果要走的是她。
心中莫名的情緒作怪,燕南嘉開口叫住她。
鹿予望驚訝,挪着步子走到她身邊。
燕南嘉放下筆,擡眼問她:“在想什麼?”
“在想能不能問你要一個擁抱。”鹿予望大着膽子說。
燕南嘉定定的看着她,鹿予望迎上她的視線。
“退開。”燕南嘉說。
身體很誠實的後退兩步,嘴上說:“啊?”
燕南嘉從座位站起,身高瞬間相差無幾,她挑挑眉:“不是要抱?”
鹿予望被她的眼神殺到,她好A啊。
心髒變得暖洋洋,傳遞到各個角落,她帶着這份她給的溫暖傾身抱住她。
手環住她的脊背,頭放松地放在她的肩窩,臉不經意間貼緊她的耳朵。
燕南嘉被她抱了個滿懷,兩輩子第一次這麼抱她。
懷中的人一開始毫無動作,最後手輕輕放在她的腰間。
鹿予望閉着眼睛,感受着餘晖帶來的些微溫暖,一刻即永恒。
“你相信人死複生嗎?”極緻的靜谧中,有些想法又忍不住透露出來。
燕南嘉順勢離開她,望着窗外看了一眼:“人死複生?那人間還是人間嗎?”
銳利的眼神看向鹿予望:“你好像提過兩次這種話題,怎麼,難不成你是?”
鹿予望不得不再次佩服燕南嘉的聰慧,她隻不過随口說的一句話能被她記到現在并且聯系起來。
情感真的動過告訴她的念頭,可理智不允許。
“就是突然刷到的帖子,裡面在讨論這個話題,想問問你的看法。”鹿予望看着她的眼睛“真誠”道。
燕南嘉淡淡說:“你應該相信科學。”
“嗯,你剛剛為什麼先走了?”鹿予望突然想起。
說起這個,剛剛怅然若失的情緒又湧了上來。
此刻她的眼睛會說話,慢慢盛着“你為什麼不等我”這句話。
燕南嘉難得避開,十分淡定地說:“想起還有一個作業沒有寫。”
鹿予望想說明明沒有作業,但她要寫的作業何止老師布置的作業,算了,不和她計較了。
此事就此翻篇,鹿予望也沒有資格要求燕南嘉做些什麼。
——
最後一天幾乎都是決賽,那些都和鹿予望沒有關系了。
她踏踏實實跟着燕南嘉學習了一天。
那個擁抱過後,兩人之間變了又好像沒變,她們相處的越來越自然,可有些時候的氛圍又變得不可言說。
周末,木淨秋上次說要過來找她,鹿予望沒太在意,畢竟她總是想一出是一出。
再次接到她的電話,木淨秋說她就在她的校門口。
鹿予望驚訝,有些開心,換好鞋子匆匆出了門,關門前和燕南嘉說出去一趟。
在鹿予望走後很久,燕南嘉反常地沒有動筆。
校門口站着許久沒有見面的好友,木淨秋穿着明黃色的棉衣,戴着條白色圍巾,有白氣随着她的呼吸溢出,冷的受不了了還在原地蹦跶了兩下。
某一個時刻她看見了什麼,咧開嘴朝一個方向揮揮手。
鹿予望走到她身邊:“你還真來了,我以為你随口一說。”
木淨秋順手給她一掌:“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