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予望看着她閉起的眼睛,靠近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如願以償看到她睜開雙眼。
“睡不着嗎?”她用氣聲問。
“嗯。”
“是在擔心外婆的事?”
“有。”
鹿予望失笑,問她:“這麼惜字如金?”
“是。”
如果前兩句是燕南嘉的性格使然,那麼後面的就是出自她的惡趣味了。
鹿予望低頭用鼻尖碰碰她的,撒嬌般說:“好壞。”
“别想了好不好,先睡覺,我們今天才高考完呢。”
“對不起。”燕南嘉忽然說。
“嗯,你做什麼虧心事了?”鹿予望知道她要說些什麼,但她不想她這樣,也不需要她的道歉。
燕南嘉:“嗯,背着你考清北了。”
“好啊你,是不是想發達了就抛棄我。”
對話一來一回,聲音越來越小,鹿予望再一次說的一句話沒有得到回應,她凝神去看,發現燕南嘉乖巧地閉着眼睛,呼吸逐漸平穩。
她放心,手輕輕搭在她的腰上也睡了過去。
燕南嘉睜開雙眼,平靜地看了她好久好久。
高考完的日子并沒有鹿予望想的那樣輕松,這句話主要是針對燕南嘉說的。
外婆的腿需要休養和康複,即使有醫保,這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燕南嘉白天在外做家教,中午和晚上給外婆送飯,夜裡就睡在小小的陪護床上。
鹿予望待了三天就被白尋文一催再催回家,她知道回去白尋文就會叫她估分,接着給她選合适的學校和專業。
這些她早在上一世就經曆過了,最後聽從了白尋文的安排。
回到家中,白尋文不在,鹿予望給燕南嘉發消息說她到家了。
癱坐在沙發上,又想起這兩天和燕南嘉的相處,她有想問她打算高考完告訴自己的事情是什麼,可看着她每天疲憊的神情,沒忍心讓自己的事情再打擾到她。
晚上偶爾的聊天她問道:“你以後想讀什麼專業?”
“經濟吧。”
鹿予望沒想到:“為什麼?”
燕南嘉認真地說:“有賺錢的方法,我需要錢。”
鹿予望心酸,她想幫她,但不想傷她的自尊心,隻能依舊以帶飯緩解她的壓力,好幾次燕南嘉都強硬地拒絕她,可鹿予望早就找好了理由。
“我在你們家住了那麼久,外婆也很照顧我,買買飯都不行嗎?”
燕南嘉無可辯駁。
家中空蕩蕩的,鹿予望反而想起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懷念和燕南嘉擠在一張小床上的夜晚。
沙發的牆上沒有挂電視,隻因她小時候鬧着電視不夠大,同學家裡都是幕布,白尋文就将電視換了,給她裝了投影儀。
白尋文愛她嗎?當然愛,十分愛,鹿予望敢肯定地說。
正是因為她出生在一個充滿愛的家庭,母父給她的都是最好的,她才有勇氣兩世都追求着她喜歡的女孩,才能在受到一次次挫折後平靜心情繼續向前。
可她接受到的僅僅是愛嗎?還有無限的寄托,是長輩對晚輩的寄托,你接受了我的愛,那你就要聽我的要求。
所以她報各種班,拿各種獎,不考第一名以外的名次,就連最後的高考志願,也按照了白尋文的意思來。
這是她上一世的活法,也是她不管怎樣的前半生。
如今她從轉學起就一步步跳出了原本的舒适圈,開始不再次次都聽白尋文的話。
有一次來到這個轉折點,她還要再一次聽白尋文的安排走上她并不喜歡的法律嗎?
她想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枯坐在沙發上想了很久,白尋文開燈後看到幹坐在沙發上的人吓了一跳。
“怎麼等都不開燈?”
“忘了。”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白尋文擔心地走向她。
鹿予望搖搖頭。
“你那個同學的外婆好些沒?需不需要來江城看看。”
待那麼多天總得有個理由,鹿予望倒沒有必要瞞着她。
聽到這個問題她猶豫了下,要不要把外婆接來江城檢查呢,可南嘉肯定不想麻煩她。
她失落地說:“她應該不會同意的。”
“外婆現在好多了,今天還鬧着出院呢。”
“那就好,老人家還是要多注意。”白尋文挽着袖子準備往廚房走去。
“還沒吃飯吧,想吃什麼,今晚你媽大展身手一番,慶祝一下你高考結束。”
鹿予望嘴角一抽:“要不還是點外賣?”
白尋文瞪了她一眼:“不會毒死你的。”
哈哈,媽媽又幽默了。
最後白尋文煮了個面條,中規中矩,鹿予望吸溜吸溜地,吃完後她把碗收了,端坐在桌前。
她鄭重地說:“媽,我有事想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