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吟片刻，對于這樣小輩的說話語氣，頗顯得不滿：“賀總，據我所知，你和栩栩早就在七年前就分手了。你給我提供和栩栩面見的機會，我很感謝，但是……這是我和我女兒的事情，和你這個外人，有必要交代嗎？”

賀骁眉骨挑起，一隻手摸了摸腦後，低聲笑了一下，“别廢話！你要是不說，我就去問你婆婆，你丈夫，你兒子。你知道的，賀骁是個做生意的，不太會講什麼臉皮之類的。”

譚毓沒見過這般不講道理的年輕人。

當時臉色被氣得煞白，“哼！”

後來，萬般無奈之下，譚毓還是簡言說了那天和許吳丢在咖啡館和醫院的談話。

說到最後，譚毓忍不住道：“賀總，知道你年紀輕脾氣沒輕沒重，所以，栩栩拒絕你，我這個做親媽的一點也不例外。”

賀骁眼皮掀起，眼底閃過一絲不屑，但是礙于她畢竟是許吳丢的親生母親，話也沒說的那樣難聽。

他說：“你既知道是她母親，當年就不該抛棄她，抛棄了更不該一二三再而三的抛棄她。我沒舉報您，把您送去坐牢，已經是看在栩栩的面上了，你别不知好歹。”

譚毓氣得臉皮子泛紅，“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您聽到的意思。我勸您，既然要去德國，以後都别再來打擾栩栩的生活了，因為，您壓根不配當她的母親。就按照您當時說的，因為生了一場大病，初愈後這才醒轉想起來自己有一個女兒，因為愧疚想要認回來，看來，您也是在需要她的時候，才想要為了彌補掩飾自己的愧疚認回她。如果沒有這場大病，您可能壓根沒想過認回她。您别生氣，我想我說的，大概都是您心中所想。您至始至終，還是顧及目前的家庭，您的婆婆，丈夫，兒子，甚至您的富裕生活。既然……您選擇了自己的私心，那以後，就别來打擾她的生活了，既沒選擇跟她一起生活，那就别總說要給她最好的生活和大房子，因為……她需要的從來都不是多富裕的生活的闊綽的房子，她需要的，是一個家。”

譚毓沒想到活了大半輩子，竟然會被一個小輩教訓，心裡饒是生氣不舒服，但是漸漸地也意識到了。

當初自己的女兒拒絕自己，左右不過這個理由。

但是，她現在畢竟有了自己的家庭，想要再把栩栩也帶過去，确實過不了丈夫家人的那一關。畢竟，當年自己是二婚嫁給自己現在的丈夫，婆婆一開始為難幾番不願意。後來要不是她有了孩子，去醫院拿了檢查報告，說是個男孩，婆家才松了口，答應了讓她進門。這些年，雖然婆媳關系有所融合，但那都是因為兒子在中間起的調和緣故。婆家壓根瞧不起她的身份家世甚至是經曆，這些年面上和心不和，但也好度過了二十多年的生活。

這個年輕人說得不錯，自己确實是自私。

譚毓臉色稍微緩和，端着水杯喝了一口，又放了回去，勻了一口氣道：“可我們畢竟是親生母女，要說一輩子不見面，也不切實際。至于她願不願意見我，你又怎麼會知道？賀總，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對我說這些話呢？”

賀骁微微仰頭，嘲諷一句：“她要是願意見你，早就答應跟你一起去德國。至于身份，你也沒必要知道。”

譚毓被嗆得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這時，她的丈夫看她臉色不對，走過來，靠着椅子坐下，“毓，怎麼了？臉色這麼白？”

譚毓捂着手機，對他搖頭：“沒事。”

男人還是有所察覺，說了一句：“是那位賀總吧？”

譚毓愣了一下，随即點頭。

男人面色微凝，意味深長，道：“他好像對吳丢的事情很上心，難道……他們早就認識？”

男人對于賀骁的商業造就很是驚歎和贊賞，卻沒想到這位賀總和自己夫人的女兒，也有一層淵源。

正好，目前他手上也有一份關于港城商會拍賣地皮的文件很是感興趣，說不定能接着這個機會，和這個年輕人認識一下。

譚毓了解丈夫，也聽出了他這話裡話外的意識，隻是搖頭拒絕：“他們沒什麼關系，隻是小年輕談過戀愛。”

男人有些詫異，“哦，原來是這樣。”

譚毓繼續拿起電話，卻發現手機已經被挂斷。

随後，她歎了一口氣，“他已經挂斷了。老靳，你剛才是個什麼意思？”

男人拿起水果刀，慢條斯理削皮，幹笑一聲，“沒什麼，就是想讓你問問吳丢，如果還和賀總有聯系，能不能讓她出個面，約賀總和我見個面。”

作為和男人生活二十多年的譚毓，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她一下子反應過來了。

她放下手機，“你是指港城西郊地皮那個事情？”

男人點頭。

譚毓卻覺得這事情，有些尴尬，甚至是為難，“他們已經分手，我再去說，也會顯得我們臉皮厚。我不想在這個賀總面前丢臉，而且……我們剛剛電話裡的談話，并不愉快。如果，你實在是想借這一層的關系，我可以去問問吳丢這孩子，但是……吳丢會不會願意，我也說不準。”

男人将蘋果遞給譚毓，笑得一臉和藹，隻是說：“沒事的，如果關系打不通也沒事，下次就是商會名流聚餐晚宴，這個年輕人肯定也會去，到時候有的是機會交談。隻是，最近賀氏一直被流言蜚語糾纏，我想他也是忙得焦頭爛額了。”

譚毓拿着蘋果，并沒有心思吃，歎了一口氣：“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