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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過後。
一月六日,小寒那天。
許吳丢坐上飛往北昙的飛機,離開港城。
目的地抵達所在酒店。她所住的酒店在東城區北三環,趕往福利院去看院長媽媽,還要坐地鐵去六環。
一來一去,坐地鐵三十分鐘就到了。
院長媽媽見許吳丢回來,便也猜到了。
什麼也沒說,就隻說了一句,今年過年記得回家一起過。
許吳丢答應了。
因為現在工地都放假了,許吳丢自然也不例外,隻不過……她在北昙沒有家,之前是為了方便上高中,所以租了一個簡陋的單間居住。眼下,也就隻能待在酒店了。
白天她會去幫院長在福利院幫忙,照顧那些剛會走路的孩子。最近福利院開了新的課程,她時不時會在這些孩子上學前班之前,教給他們一些英文兒歌和基本的漢語拼音。
這陣子,靳亦澤有跟她電話聯系。
時隔兩周,兩個人的關系都顯得格外詭異尴尬。
他似乎感冒了,說話都帶着濃重的鼻音。
他跟許吳丢道别,說自己準備去德國留學,順便開演唱會的事宜。能看得出來,他好像因為那件事飽受打擊。許吳丢表示去留學深造是很好的機會,還說以後有時間,兩個人還是可以和往常朋友一樣坐在一起聊天的。
其實一開始,許吳丢就把他當作一個年紀尚小的弟弟,沒想到,老天爺給他們開了一個玩笑。
靳亦澤就真的,變成了她同母異父的弟弟。
靳亦澤的生活在一個傳統的中泰混血的家族裡,他的爸爸是中泰混血,雖然他看起來沒什麼東南亞的特征,大抵是全像了譚毓。現在看來,靳亦澤和譚毓還是很像。
“吳丢,我聽我爸說了。”
許吳丢一愣,“說什麼?”
靳亦澤心裡還是,不由自主地心疼許吳丢自小在福利院長大的經曆,他沒想到,和自己的母親生活了二十多年。母親是那樣的溫柔善良,和藹可親,尊重他的志向,一手操持整個家,竟沒想到,她年輕的時候會将自己的親生孩子寄養在福利院,不管不顧。
許吳丢怔住,看來靳亦澤的父親,到底是想讓自己的兒子,在心裡對他的母親留存一個好的印象。
才隻會說,當年是譚毓逼不得已,将許吳丢寄養在福利院。
許吳丢低頭,整理了一下心緒,聲線微顫,說了一句話:“我挺羨慕你的,有愛你的父親和母親,真好。”
靳亦澤聽着這句話,眸光微滞,也能明白許吳丢說出這句話時,心裡會有多難過。
他不懂,但是也能想象到,一個年僅五歲的孩子,沒了父親,母親又抛棄她而去的恐懼和害怕,失望和絕望。因為那份感情,他下意識地心疼她,“吳丢,這次,我要陪家人去德國。聽我爸說,你不願意去,我明白。不過,要是有需要幫忙的,你盡管提,我會幫我媽去彌補你。”
“不需要,你又不欠我什麼,我隻是習慣了…習慣一個人生活。再說了,我在北昙也是…有家人的。”她擡手抹了抹眼角的淚光,聲音嗡嗡的。
靳亦澤正在機場,那裡少見的鬧哄哄的,他歎了一口氣:“吳丢,本來我以為,隻要我努力,我們還是有機會的。可是沒想到,上天同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喜歡的人變成了親人。”
許吳丢沒說話。
靳亦澤打算趁着這次去德國,好好冷靜一下。
“吳丢,你在聽嗎?”
“嗯。”
“我母親,她給你留了一張銀行卡,還有一張存折,她想見你卻又不敢見。所以托我和你說一聲,這兩天,快遞大概能到北昙你的住址。我們今天,就要飛往德國了。你會……想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