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泉山莊的廚子聘自揚州,菜式風雅且有意趣,顧時清吃得頗為滿意。
“去問問,可願去府裡掌勺,工錢幾何?”
墨軒急忙搖頭,“小的可不敢,您這出來吃一回,便往家帶一個廚子,府裡都快擱不下了,再領一個回去,夫人非瘋了不可。”
提起這個,顧時清忍不住把府裡各位廚子的手藝比較一番,更覺這揚州廚子的難得,頗為可惜。
“罷了,”他抿了半杯清茶,在口中輕漱,再以手遮面,吐進陶罐裡,“泡泉去。”
“得嘞!”
這碧泉山莊依傍紫金山而建,是顧時清的私産,幾眼山泉聚集于此,尤以碧落泉為最。
這個季節,金陵城燥熱難耐,山中卻清涼無比。
嘗罷美馔佳肴,再來泡洗碧泉,着實美哉!
幾個泉池都依托地勢,以其天然的卵石做壁,各不相同,卻各有意趣。
顧時清不喜喧鬧,山莊裡隻有三兩小童,跟着墨軒備齊茶盞之後,便一起退下了。
脫下長靴白襪,輕解玉帶,褪盡錦繡衣裳。
顧時清全身隻剩月白的一抹亵褲,緊實胸脯隆起,肩膀寬厚,透出恰到好處的力量感。
順脊背而下,纖腰慢收,利落地隐入那一片布料。
清泠泠的泉水緩緩漫上來,正好至腹上三寸,那片可憐的布料浸濕了水,變得無遮無攔。
日光透過枝葉灑在身上,顧時清雙目微眯,輕呼:“美哉!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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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爺的,真會享受!”
秦不月先讓公主踩着肩膀翻進去,自己一搭牆沿,飛身而下,便被山莊内的景色驚呆了。
“不可如此粗鄙,”公主蹲在池邊,用手攪着泉水,“既入中原,便要學會中原官話,謹遵中原禮節。”
秦不月抱着胳膊,心道這可不是在門口要跟人打架的公主了。
他各處查看一番,竟沒見一個人,“門口那個是唬人的吧,這兒本來便是處野泉啊,都沒人看着。”
“管他呢,”公主迫不及待要脫衣衫了,朝着秦不月擺擺手,“你也去洗洗,都臭了!”
“是嗎?”秦不月拎着領口聞聞,“是有點兒。”
他搬了塊大石頭放在池邊,讓公主倚着洗,“來人了便藏後頭,洗好了叫我。”
“好,别啰嗦!”
秦不月搖搖頭,走到了旁邊兒的池子那裡。
“你在這兒洗啊?”公主捂着胸口問道。
“啊,”秦不月開始解腰帶了,“又看不見您。”
公主:“不行,你再跑遠些。”
秦不月:“我閉眼睛洗還不行嗎?”
公主:“不行!你你你去牆那邊兒洗,我看那也有個池子。”
秦不月隻好把腰帶胡亂系上,走到了裡面一堵牆邊兒。
小跑幾步,腳在牆面蹬幾下,飛身便翻過了牆。
徑直落進了一處池子裡。
他大爺的!
公主這個坑貨!
泉水飛濺。
秦不月渾身瞬間濕透,落到池底,腦袋磕到柔軟的石壁。
漠北鮮少有寬闊水源,他水性不好,頓時有些驚慌。
腳尖兒一蹬,總算浮出水面。
這池子不錯,池底卵石竟是軟的。
池壁也是軟的,還挺彈。
軟的?
還未站穩,腦袋也懵着,胳膊突然被一把攥住,往後一折。
隻聽肩膀處咔擦一聲。
秦不月膀子關節被卸了,胳膊無力地垂在身側。
他開口便罵:“你大爺的!”
中原果然危險,還未入金陵,便已遭兩次伏擊!
秦不月還沒看清是什麼人,尚且完好的左手便往小腿間摸去,一柄半尺見方的匕首登時出鞘。
寒光掃過,徑直抵在那人喉嚨口。
“什麼人?”秦不月眼神咄咄逼人,想到廬州的山匪,頓時一陣火起,“誰派你來的?是小世子?”
顧時清眉頭緊蹙,居高臨下,指尖撣撣喉嚨口的匕首,“你從天而降,反來問我?”
匕首抵在命門,卻仍舊不為所動,氣勢威嚴,必不是一般人物。
秦不月的匕首往前逼近半寸,戳在他皮膚上,“先說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