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嗷~
一聲酥酥軟軟的奶貓叫聲讓顔月緊繃的情緒瞬間洩了下去。
神君杖光影重回掌心,手掌周圍的冷風亦逐漸平息。
關情、施淮、蘇星渡,三個人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來。
他們撥開繁亂的雜草,出現在明亮月色下。
關情手裡抱着小貓,見顔月渾身濕漉漉的癱跪在池岸邊,身旁還有位昏迷不醒且同樣渾身濕透的女子。
許是場面過于微妙,關情面露疑惑,眯着眼睛試探問:“顔月?你……們在幹嘛?”
顔月并沒有完全放松警惕,目光仍在監視他們身後黑暗中的草叢。
他心想,萬一方才那欲殺人滅口的兇手實力難測,關情三人走過來都沒發覺有人躲在暗處,他們這時又背對黑暗,容易被偷襲,必得替他們多幾分謹慎。
三人見顔月半晌不答,草木皆兵似地盯着他們後方,令三人不自覺感到背後發涼,忍不住回頭掃了幾眼顔月注視的地方。
蘇星渡什麼也沒發現,撓了撓腦袋,回頭問:“神君?你在找什麼?還有這女人是誰?”
顔月依舊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站起來,繞過他們三人靠近草叢,朝暗處丢過去一顆流光,試圖近距離仔細審查幕後黑手是否還在。
不過一無所獲。
他緩緩垂下手,雙眉緊蹙,疑慮不解。
這裡三面環崖,出路唯有關情他們來的這一個方向,兇手也隻能從這邊離開。
按理來說,就算兇手真的實力非凡,要在施淮和蘇星渡面前隐藏起來倒也不是難事兒,可若要不留痕迹地離開,那就得有花聽眠的功力和境界才做得到。
這樣的人,三界之中屈指可數。
可眼下的情況是,那個兇手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在三個人來的方向消失了。
顔月沉默着思考良久,十指逐漸蜷曲,想到了令人汗毛直立的可能性。
他調整神色轉回身,擠出一個與平時無二的溫和笑容,視線卻不動聲色地在面前三個人臉上來回審視了幾遍。
關情微微歪頭望着顔月,眼神還是一如既往,單純而随性。
他懷裡的小貓已經舒舒服服睡着了,在靜谧夜色下發出令人安逸的咕咕聲。
施淮抱着搖光劍,眼皮半垂,好似沒睡醒,又好似對顔月這般莫名其妙的舉動感到無語。
蘇星渡倒是全神貫注,認認真真等待顔月的指令。
顔月生硬地扯了扯嘴角,視線最終停留在蘇星渡身上,“蘇大哥,你們一起來的嗎?路上可有發現什麼異常?”
蘇星渡想也沒想當即回答:“不是一起,是半路遇到的,異常麼……那倒沒有!”
聽罷,顔月眸子壓得更低,餘光不自覺警惕在施淮與關情身上,但語氣還是盡量保持正常,繼續問:“先遇到誰?”
蘇星渡又要開口,這次卻被關情直接搶走了話,“我最先發現你不見了,然後尋着氣息找過來,蘇星渡先遇到煙溪真君,最後他們兩個一起追上我。”
顔月的眼神忽而變得複雜,陷入各種猜測與懷疑之中。
關情閉眼又擡眸,朝顔月揚起下巴,冷冷盯着他,語氣裡染上幾分惱怒,“你在懷疑我麼?”
顔月沒有否定,視線虛落在遠處,内心一團亂麻。
他本以為幕後兇手不可能逃走,更不可能憑空消失,那就隻能是混在了關情、施淮、蘇星渡這三人其中。
而蘇星渡是他的最信任的人,可以第一個排除,蘇星渡先遇到施淮,最後碰上關情,那麼嫌疑最大的,便是關情。
顔月還沒說什麼,關情卻先惱羞成怒,冷笑着轉身離開此處,隻氣鼓鼓地留下一句:“你要是懷疑我,我走就是了,再見!”
他沒走幾步,顔月眼神驟冷,攥緊了拳,沉聲快速吐出三個字:“抓住他。”
施淮與蘇星渡得令後,一前一後舉劍圍住關情,紫幻與搖光的寒氣仿佛會增生陰冷,在寒冷的瀑布水汽裡刺得人心驚。
施淮見關情立在原地并沒有反抗的意思,便按兵不動暫時先觀察。
然而蘇星渡出手極快,不講道理的,電光火石之間朝關情斬去一道紫色劍氣!
關情慌慌張張地一邊後退一邊護住懷裡的小貓,卻不躲,而是用側身嚴嚴實實接下了整道劍氣。
啊!
他被紫幻的劍氣一擊砍暈,重重摔倒在地,受了驚吓的小貓拼命往他溫暖的懷裡鑽。
顔月見狀,急忙跑過去把他扶起來查看傷勢,回頭對蘇星渡大喊:“蘇大哥!我讓你們抓他!沒讓你打他啊!”
蘇星渡眨眨眼,發現施淮也在惡狠狠瞪着自己,頓時倍感郁悶與憋屈,“我不也是怕他跑了嘛,誰曉得看上去挺機靈的一個人,結果連劍都不會躲……”
顔月無奈緊皺起眉,不好繼續責怪他什麼。
好在關情腰間系着黑錦鬥篷,這鬥篷能夠弱化劍氣,所以傷得并不重。
顔月将他背起來,對施淮道:“去把江……把那姑娘帶回我屋裡,注意别被尋仙榭的人發現。”
施淮收起搖光,嚴肅抱拳領命。
他朝江言走過去時,還不忘再瞪一眼蘇星渡,搞得蘇星渡一頭霧水。
但蘇星渡沒多在意,忙問顔月:“那我呢?”
顔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喵喵叫的小貓,“把它也帶回去。”
蘇星渡:……
臨走時,顔月多瞧了眼瀑布後方,眼底裡的深空猶如瀑布之下所掩藏的秘密一般深邃,充滿着危險又不斷吸引人的漩渦。
顔月把關情送回房間,脫去他身上被自己衣物沾濕的外套,再施法為他療了一會兒傷。
他閉着眼睛施法,思緒混亂,并沒有注意到關情什麼時候醒了。
直到被關情一巴掌打開手臂,施法斷得突然,才驚回了神思。
一睜眼,便看見關情兇巴巴瞪着自己,蠻不講理地說:“滾。”
顔月瞳光閃爍不明,怔怔望着他,壓抑了許久的焦慮在心中無聲爆發出來,“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