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這話問完,甯夕就有點沉默,偷偷扯着陸銘的袖子好一會兒不吭聲。
陸銘便順着自己的思路為往下猜:“所以是高中?上學的時候因為聽多了我的故事所以才崇拜我的?”
甯夕有點委屈了,噘着嘴搖搖頭,望着陸銘的眼神也是可憐巴巴的。
“還要更早?”陸銘吃了一驚。
可他實在是想不出來到底什麼時候跟甯夕有過一些交集,腦子裡亂成一團漿糊,思緒理了半天也理不順,但看着甯夕的表情,陸銘真的有些手足無措,下意識過去包住了甯夕,低頭認錯:“是我不記得了,對不起,那甯甯告訴我好不好?”
“我們以前做過筆友,寫過信,你都不記得了。”
開口時嗓音有些微微的沙啞。
如果不提起這些事情還好,一旦真的提起來,甯夕下意識就覺得自己委屈了,從前那些不被看見的時候,他尚且可以忍受,一旦自己的經曆被陸銘看見了,那份委屈就會瞬間放大百倍,曾經那些一個人受的委屈,此刻都有了宣洩的渠道。
“你一點兒也不記得我了。”甯夕眼巴巴望陸銘的眼睛裡噙着淚珠:“甚至後面都不給我回信了,我一直都很想離你再近一點,所以我努力學習,考你的初中、高中,大學我也想跟你上同一個,可我爸爸不同意,最後才出的國。”
“出國前我還去找過你,可你根本就不記得我了,還有女朋友。”
這簡直是一記重雷,唬得陸銘一慌,趕緊先解釋:“什麼女朋友,我可從來都沒有過女朋友的,雖然我不太記得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女朋友這個絕對沒有的,我上大學的時候家裡面已經開始亂七八糟,那會兒爺爺還在世,成天給我布置一堆的作業,我連睡覺的功夫都沒有,哪有空去談什麼女朋友,這個是絕對沒有的。”
“真的嗎?”
陸銘擡手:“我發誓,絕對是真的!那時候确實也有人過來送過告白信,但我哪有那個功夫,整天忙着應付家裡的事兒都夠我累的,如果那時候你來找我,我肯定沒什麼好臉色,對不起呀甯甯。”
即使陸銘不太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但也能大概推測得出來,那時候的自己肯定冷着一張臉拒人千裡之外,保不齊還說過一些比較冷漠難聽的話,肯定是傷了甯夕的心。
陸銘繼續道歉:“對不起對不對,都是我的錯,我那時候太混了,如果我早知道是你,我肯定不會那樣做的,我……”
話沒說完就被甯夕捂住了嘴,甯夕搖了搖頭:“算了,都是以前的事情,本來我也不在意這些,就是你不記得我了,我有點難過。”
是真的有點難過,畢竟小哥哥在甯夕心裡面的分量還是很重的,他當然希望自己同樣在小哥哥的心裡也是一樣的重要。
“那你能給我講講嗎?稍微提醒我一下,說不定我就想起來了呢?”陸銘問得很小心。
這事兒是他心虛,是他做得不對,甯夕有一段關于他的回憶,可身為當事人的陸銘想不起來這段回憶,站在甯夕的角度想想,确實會傷心難過。
而陸銘,并不想讓甯夕再傷心難過了。
“你慢慢跟我說好不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也許我很快就能想起來呢?”
夜色微涼,甯夕的房間裡,兩個人裹着一個毛茸茸的毯子坐在沙發上,準确來說是陸銘坐在沙發上,而甯夕靠在陸銘的懷裡,兩個人的面前擺着甯夕自己的小寶箱,打開裡面零七碎八都是跟陸銘有關的東西,全都是甯夕珍藏的寶貝。
“你還記不記得這個?”甯夕從小箱子裡面拿出來厚厚的一打書信。
信封已經有些泛黃,但依舊平整,看得出來一直有被主人在好好收藏着。
陸銘看到封面的時候就已經認出來是自己的字迹,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但慢慢也從腦海深處找出了一點曾經的記憶,尤其當看到收件人的時候,陸銘終于反應過來:“原來小溪就是小夕的意思,竟然是你。”
記憶一點點複蘇,陸銘終于想起來小時候曾經确實是有過這麼一個筆友。
那是個很可愛的小朋友,每周都會寫信過來告訴他這些有什麼新鮮好玩的事情,功課哪裡做的不好,或者是一些小朋友的小情緒之類的。
陸銘那時候已經是個大孩子了,這些小朋友的情緒對他來說真的都不是什麼事情,隻有小孩兒才會擔心早上不喜歡吃的早餐怎麼辦,作業做不完被老師訓了怎麼辦,或者不想去上補習班又怕被罵怎麼辦,那些事情對于小朋友來說都是天大的事情。
陸銘的回信也總是很耐心。
因為他能從書信裡面感覺到小孩兒的不開心和孤單。
作為一個大孩子,他是沒有辦法去拒絕一個孤單的小孩兒的,于是這種書信往來持續了不短的一段時間,小孩兒不開心的時候陸銘會哄哄,遇見小孩兒解決不了的難題陸銘也會幫他出出主意,甚至還給小孩兒寄幾次玩具,但倆人沒有私下見過面。
原因其實很簡單,小孩兒太小了,陸銘可不敢随便把人帶出來玩,萬一被家長認為是拐賣兒童的那不是給自己找事兒嗎?
書信的來往一直持續到陸銘高中,那時候他已經算是個半個大人了,再加上高中課業比較緊張,又有高考的壓力在,陸銘實在沒有精力在放到哄孩子身上,于是來往多年的書信就斷了。
于陸銘而言,那隻是一段經曆而已,甚至都不太重要,他隻是抽空回了一個小朋友的信,僅此而已。
但他沒有想到,這件事對甯夕竟然有這麼重大的意義,以至于多年後,他還能在甯夕這裡看見他珍藏的這些書信。
一打打的書信,重若千鈞,壓在陸銘的心口,沉甸甸的。
“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我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甯夕拿着信封一封封收好,才鄭重放回去,靠在陸銘的肩膀上,想了想才說道:“其實我沒想讓你知道的,這些都是我的秘密,我自己的秘密,我不想讓這些事情成為你的負擔,沒有必要的,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負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