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精靈的語氣中帶着一絲無奈和自責。沃爾森見狀,也不好再繼續之前的話題,隻是寬慰了他幾句,随後便吩咐自己帶來的護衛幫忙找尋。安排妥當後,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沃爾森心裡清楚,現在并不是提出商業計劃的好時機。但他已經在精靈領地待得太久了,幾乎快到深秋,而領地上的農田稅收之期也即将到來。作為領主,他必須盡快回去處理這些事務。他在心裡默默計算着時間,大概還有一周左右,他必須在這段時間内說服瑟蘭迪爾同意互市的計劃。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非但沒有順利解決,反而以一種讓他始料未及——甚至有些羞恥的方式畫上了句号。
就在第二天,一名陌生的精靈來到沃爾森的住處,示意他前往生命母樹下,說是精靈王将在那裡宣布一件大事。
沃爾森心情愉悅,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果然,事情最終還是按照他的預想推進了。雖然中途有些波折,但終究還是得償所願。想到這裡,他下意識地揉了揉酸痛的腰,心中暗自感歎:為了達成目标,這點“犧牲”也算值得了。
前來報信的精靈看到他臉上的笑意,也回以祝福和溫暖的笑容便離去。這讓沃爾森有些不解,但他并未多想,隻當是精靈族一貫的友善表現。
因為事關商業線路的開辟,沃爾森早就精心準備了許多對精靈族來說新奇的人族商品。他打算将這些禮物一并帶去,免費贈予精靈族人,以此展示自己的誠意。
沃爾森的目的很明确:他要讓這些避世的精靈意識到,外面的世界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加豐富多彩。隻要商業線路開通,比這些還要精巧的貨物便能源源不斷地流入他們的手中。想到這裡,沃爾森召來護衛,吩咐他們将之前準備的貨物全部帶上。一行人整理妥當後,便朝着生命母樹的方向出發。
路上,沃爾森看到許多精靈匆匆趕往母樹,耳邊隐約傳來他們興奮的低語聲。他捕捉到一些關鍵詞——“儀式”“誓言”……這些詞讓他心中陡然湧起一股不安。他立刻攔下一位精靈,臉上挂起和煦的微笑,故作輕松地問道:“我看大家都在讨論儀式,精靈王陛下今天是有什麼大事要宣布嗎?”
那位精靈高興地回答:“今天陛下将在母樹和我們所有人的見證下,宣布他共誓之儀的對象!”
聽到不理解的專有名詞“共誓之儀”沃爾森心中一沉,雖然他隐約猜到什麼,但還是追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精靈撓了撓頭,努力用大陸語解釋道:“啊,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找老婆’的意思!”
沃爾森的臉色瞬間鐵青。他本以為這次會是一次商業上的大捷,卻沒想到精靈王竟然召集全族,隻是為了宣布二人的私事!他心中暗罵,這些精靈果然與他格格不入,竟把淺薄的感情看得比實際的利益還要重要。
可見,領主其人,即便深入了解了精靈族的風土人情,終究也無法真正融入這個曲高和寡的族群。他可以用手段接近他們,用禮物取悅他們,甚至用謊言迷惑他們,但他永遠無法理解他們。精靈一族向來重視心靈上的契合,對他們來說,與戀人确定關系是一件神聖而莊重的大事,必須在全族和母樹的見證下完成,以此宣示對方是自己此生唯一的伴侶。然而,沃爾森卻從未真正理解。
更令他憤怒的是,他需要的身份是“精靈王的合作夥伴”,而不是“精靈王的妻子”這樣一個頭銜。前者對于他日後的商業發展将會帶來無與倫比的名譽——畢竟,能讓那樣一個清冷避世的族群之主信任的商人,必定有其過人之處。然而,若是後者,隻會引來他人不懷好意的打量和譏諷。更何況,他可是男性,在人類社會裡,這樣的身份隻會讓他淪為笑柄,成為貴族沙龍裡茶餘飯後的談資。
“走!我們立刻啟程回坎貝爾!”沃爾森冷冷地下達命令,目光掃過遠處被衆人簇擁的精靈王,眼中閃過一絲譏諷。
護衛低聲詢問道:“那大人……這些貨物?”
“丢下,離開得越快越好。”沃爾森毫不猶豫地回答。他揮了揮手,示意護衛們加快動作,盡快離開這片讓他感到窒息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