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有人!”格羅姆在最前方領路,突然停下腳步,鼻翼微微煽動。
領主随後擡手示意護衛們停下。他望着前方的身影,心中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不愧是狼人,如果現在是狼的模樣,說不定耳朵還能豎起來呢,簡直跟瑞塔一模一樣。
——瑞塔是領主送給某任情人的小狗。①
不過,把勇猛的狼人一族比作小狗這種事暫且不提。來者的速度極快,樹葉被驚擾的沙沙聲由遠及近,隐約間還夾雜着野獸的低吼。
衆人原本嚴陣以待,結果格羅姆聽到那熟悉的吼叫聲,立刻翻身下馬,興奮地朝前方大聲喊道:“圖塔蒙,是你嗎?”
很快,悉悉索索的穿行聲越來越近,一個粗犷的聲音傳來:“殿下?是格雷特殿下?”
來人迅速穿過樹林,出現在衆人面前。他的衣服皺巴巴的,顯然是剛變回人形就匆忙穿上。格羅姆高興地迎上去,雙方來了個結實的擁抱。
“殿下,幸好你還活着!”被稱為圖塔蒙的獸人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手掌重重地拍在格羅姆的背上,發出“咣咣”的悶響。
沃爾森心中暗自嘀咕:這家夥的傷口不會又崩開吧?
然而,格羅姆的臉上除了遇見熟人的喜悅外,看不出任何異樣——當然,依照領主對他這兩天的了解,這家夥就算傷口崩裂了,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反應。格羅姆同樣熱情地說道:“大力神在上,讓我竟然活了下來!哦,對了,給你介紹一下——”他将手指向沃爾森:“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坎貝爾的領主,沃爾森!”
盡管獸人一族的禮儀向來簡單直接,但作為人類,沃爾森還是下馬與格羅姆的熟人握了握手,以示友好。
格羅姆繼續介紹到:“這位是我的副官,也是我從玩到大的朋友,圖塔蒙·沃夫。”
圖塔蒙倒是很有禮貌地向沃爾森行了個禮,與格羅姆那種直接的風格不同,語氣誠懇:“感謝坎貝爾先生救了格雷特殿下!這份恩情,我們格雷特一族将永世難忘。”②
“格雷特一族?想必很快就與你們沒關系了吧。”沃爾森卻突然發難,語氣中帶着一絲挑釁。他看得出眼前這位比格羅姆本人精明許多,便想借此試探一下對方的深淺。
圖塔蒙皺起了眉頭,但并未暴跳如雷,而是冷靜地回應道:“先生既然救下殿下,想必已知曉了他的身份。然而,您不僅未曾棄他而去,反而選擇同行至此。我是否可以理解為,這是您向格雷特的二皇子宣誓忠誠的方式?”
他的語氣不卑不亢,既沒有咄咄逼人,也沒有示弱,反而将問題巧妙地抛回給了沃爾森。
沃爾森打量着圖塔蒙,心中确定:這是個明白人。
“欸,你們倆幹嘛這麼嚴肅?”當事人格羅姆卻全然不解,直接打斷了二人的對峙,語氣裡還帶着幾分不滿,“圖塔蒙,你别總闆着臉!沃爾森說了要幫我打敗那個虛僞的家夥,他是我們同伴!”
話音落下,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土崩瓦解。沃爾森忍不住替圖塔蒙感到一絲同情——攤上這麼一位毫無心機的主子,實在不容易。而圖塔蒙則徹底破防,方才的威嚴盡數消散,臉上隻剩下深深的無語與無奈。
沃爾森忍不住勾起嘴角,出聲打破了這詭異又莫名滑稽的氣氛:“是也不是。救助一名重傷的旅人,對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但若要拿下整個格雷特王國,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格羅姆聞言,困惑地看向他。沃爾森幾乎能聽見這位傻大個内心的嘀咕:“可你之前明明不是這麼說的。”
圖塔蒙倒是沒被沃爾森的推辭唬住,語氣平穩卻暗藏鋒芒:“我們都知道,坎貝爾領主的财富如荒漠之沙、夜空之星,數之不盡。若能得您相助,殿下與同盟派必将銘記這份恩情。”
沃爾森挑了挑眉,目光在他身上稍作停留,随即笑了笑:“聽上去,我倒成了救世主了。但你能代表二皇子和同盟派?”
圖塔蒙微微一滞,片刻後答道:“我是殿下的副官,所有協議與決策皆有權代為簽署。至于同盟派,我能向您保證,至少格雷特一族的同盟派必會與殿下同心同德。”
沃爾森忍不住打量了一眼格羅姆,驚訝于這位二皇子如此徹底的放權——基本上就相當于他本人隻占了一個“殿下”的名頭。格羅姆見他投來視線,趕緊點了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我怎麼忘了,”沃爾森暗自扶額,心中無奈地歎了口氣,“這是個傻的。”
他收斂情緒,轉而正色道:“當下局勢不容樂觀,新狼王已然登基。我的金币并非取之不盡,我也并非慷他人之慨的慈善家,若要資助你們,總得讓我看到些值得投資的籌碼。”
圖塔蒙神色一凜,語氣堅定:“自然。如今殿下的勢力雖然表面上所剩無幾,但布雷達爾丘陵一帶仍舊效忠殿下,隻不過如今城主之位已被大殿下派系所占據……”
話未說完,格羅姆便興奮地插嘴道:“那還不簡單?我們來個裡應外合,一舉奪下布雷達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