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塔蒙拍了拍沃爾森的肩膀,露出一絲安撫的笑容:“火铳穩定性太差,我族并未安排相關兵種。不過,或許殿下已經想出了對策,你就等着他的好消息吧。”
接下來幾日,沃爾森注意到軍營中将領們行色匆匆,演武場上更是不斷傳來兵器碰撞與整齊的踏步聲。
金屬交擊的脆響将沃爾森引至演武場。隻見士兵們正操練着一種奇特的陣型,在旗語指揮下不斷變換方位。格羅姆抱臂立于高台,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個細節。
當正午鐘聲響起,士兵們整齊收勢。沃爾森注意到不少戰士從頸間取出項鍊,做出禱告姿态,其中一名士兵祈禱手勢卻格外獨特。
“沃爾森!”此時,格羅姆也閑了下來,他注意到沃爾森來到了演武場,幾個縱躍便來到對方跟前,戰甲上的狼頭浮雕閃閃發亮:“你怎麼來了?”
沃爾森打趣着說:“來看看我的投資是否還值得。”
格羅姆突然湊近,帶着一股蒸騰的熱氣噴向領主,說道:“你就放心吧,” 他眼中中閃爍着志在必得的光芒,語氣雖然狂妄,但卻莫名令沃爾森信服:“這場戰役,隻會更加成就我戰無不勝的名号!”
沃爾森點頭回應,又突然想起剛才士兵的禱告,指着詢問道:“那是什麼信仰?”
領主為了和五湖四海的種族做生意,也曾了解過各個種族的習慣與信仰(除了精靈族,他們實在是太閉塞了)。獸人一族除了兩大派别以外,還有大大小小的宗教信仰,是一個多神教的種族。
這與獸族的起源有關,最初,各個獸人族群豐富多樣,光狼人一族便有幾十條分支,他們生活在不同的地方,崇拜與自身特性和生活方式息息相關的自然力量。
随後,族群之間的接觸和融合,不同的信仰逐漸交彙。他們在尊重各自圖騰的同時,也逐漸認可其他的神祇,從而形成多神崇拜的體系。
現如今的格雷特一族,在老狼王死後,他的兩個兒子不僅是派系不一,就連信仰也不同。大皇子信仰太陽神,主張王權天授,作為狼王的長子,他才有權利繼承王位;而格羅姆信仰大力神,主張戰争榮耀,強調勇武與實力。信徒們相信力量才是唯一法則。
“草原守護神,”格羅姆瞥了一眼,不以為意地笑道,“看來那小子還在擔心赢不了。”
“你的士兵居然不信任自己的将軍?”沃爾森揶揄道。
格羅姆自信地拍了拍胸甲:“我會讓他們明白,我是大力神最骁勇的戰士!”
沃爾森也看出了新陣型的與衆不同,将焦慮抛擲腦後。他望向格羅姆,認真嚴肅地說道:“那我就靜候将軍凱旋的佳音了。”
格羅姆突然覺得胸口發緊——當那雙含笑的灰藍色眼眸認真地望着自己時,連對方身上飄來的淡淡幽香都變得格外清晰,仿佛能洗去一整日操練的疲憊。
他感到有些口幹舌燥,隻能幹巴巴地回複道:“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緊張的備戰持續展開,期間小股騷擾作戰也并未停歇。終于,到了正式開戰的日子。
平原上,兩軍對峙。敵軍的旗幟微微飄動,如同死神的披風。騎兵排列整齊,戰馬噴吐着鼻息。雙方的士兵靜立不動,盔甲映着冷冽的光,那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
沃爾森站在營地的最高處,午後的陽光灑在金芒平原之上,像一層薄薄的金紗。可那金色很快被湧來的烏雲吞噬,天色瞬間暗沉下來,仿佛連大地都屏住了呼吸。他努力眺望着遠方,想看清大軍的身影,可映入眼簾的隻有随風起伏的枯草波浪。
“嗚————!!”
在烏雲蔽日的那一刻,雙方不約而同地吹響了昭示着開戰的号角。
震耳欲聾的号角聲撕裂天際,雙方大軍如同沉睡已久的巨獸被猛然驚醒,突然動了起來。
敵軍的重騎兵如潮水般奔湧而來,馬蹄聲猶如雷霆滾滾,步兵緊随其後,腳步聲彙成一股厚重的壓迫感,直沖格羅姆而去。然而,格羅姆的布陣卻顯得詭異而大膽——重兵被安置在兩翼,而步兵卻孤零零地立于中央,如同一塊唾手可得的獵物。
“瘋了……”敵方将領冷笑着,“居然把最薄弱的步兵置于正中?一旦突破,他們的防線便會如紙片般撕裂!”
敵将不疑有詐,在這一望無際的平原,任何埋伏都将無所遁形。有的隻是肉搏、厮殺,僅此而已。
他們的沖鋒勢如破竹,長槍兵怒吼着邁步前進,騎兵則直指步兵中央。格羅姆也仿佛被這股氣勢震懾,帶着部隊向後撤去。
“他怕了!”敵方将領大笑,旗兵揮舞着軍旗,按照将領命令指揮部隊猛追不舍。
可他沒有注意到,兩側屬于格羅姆的騎兵正悄然向内收縮,像是猛獸張開的獠牙,随時等待着給獵物來上緻命一擊。
平原之上,馬蹄如雷,長槍如林,弓弦急響,箭雨鋪天蓋地。
突然,格羅姆的步兵停下腳步,刀盾交錯,重重砸入泥土,組成一道堅固的盾牆!
“殺——!!!”
格羅姆的怒吼宛如炸雷,震撼全場。他的重騎兵從兩翼如暴風驟雨般沖殺而出,仿若神兵天降,長槍精準地刺穿敵軍側翼。
他們不再是追獵者,而是被困在猛獸爪牙間的羔羊!
敵軍陣型徹底混亂,前有步兵盾牆,後有騎兵沖殺,重甲步兵被割裂成零散的碎片,慘叫聲、馬嘶聲、兵刃碰撞聲交織成死亡的交響曲。敵将四下張望,卻隻看見己方士兵一個接一個倒下,鮮血染紅了平原,泥土之下,流淌如溪。
“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戰旗從顫抖的手中滑落。
格羅姆策馬疾馳,銀盔在暮色下閃爍寒光。他手中長槍直指敵方将領,怒喝一聲,雷霆一擊,将對方挑落馬下。
夕陽破開烏雲,灑下金輝,映照着格羅姆披滿血迹的身影。
他赢了。
金芒平原上,風呼嘯着吹過屍骸,見證着這場震撼人心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