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紅着眼,咬牙低吼:“你不明白……如果最後隻有我們兩個活着回去,你猜魔王會怎麼樣?”
那句話仿佛催命的咒語,迫使着兩人朝着明知道生路渺茫的路上走去。
可終究為時已晚——
剛一踏入塌方邊緣,幾塊山岩如天錘砸落,緊接着整個斷層崩解,宛如猛獸一般,迅速将兩條生命一并吞噬。
爆炸的沖擊碾過礦洞,沃爾森蜷縮在梁木夾角處,雙手交疊護住後頸。風元素在他周身形成湍急的漩渦,将飛濺的碎石導向兩側。他聽見自己所在的庇護所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整座礦洞在不停地哀嚎。
原先的裂縫正在表演一場恐怖的生長——岩壁像被撕開的羊皮紙,裂紋分支處迸發出藍白色的靜電火花。他精心計算的爆破點果然起了作用,沖擊波沿着礦脈天然節理面傳播,将整條通道變成正在坍塌的多米諾骨牌。
此時的沃爾森也并不好受。
即便這場爆炸由他親手引燃,即便他事先計算好了引線長度、引爆點、掩體結構,甚至提前調動了風元素布下護罩——但當山體真正崩裂時,所有所謂的“準備”,在自然的咆哮下都顯得如此渺小。
石塊如雨點砸落,狂暴的沖擊波将他周身震得發麻。他隻能死死蜷縮在庇護所一角,背抵岩壁,牙關緊咬,雙手撐開魔法屏障,風元素在頭頂呼嘯翻卷,像一道岌岌可危的盾牆,勉強抵住了不斷襲來的碎石與塵土。
但,很快,一塊體積遠超他所能預估的巨岩轟然滾落,夾雜着崩解的礦渣,直直朝他所在的狹小空間砸來,帶着毀滅一切的重量與氣勢。
沃爾森心中一緊,咬牙猛地調動風元素,聚集成一道高壓旋刃,朝那塊巨石狠狠劈去!
然而——石屑炸裂,僅僅在表面崩碎出薄薄一層,巨石繼續轟然壓下!
——來不及了!
他幾乎能感受到那塊岩石落下的陰影将他整個吞沒,那種無法躲避、無從閃避的壓迫感讓他後背滲出冷汗,腦中空白。
就在那一瞬——
“——轟!”
一股熾烈至極的白光毫無預兆地自他體内炸開!
那道光芒毫不講理地穿透了崩塌産生的氣浪,照亮着周遭一切的事物。
巨石于空中寸寸碎裂,像是被看不見的鋒刃碾過,頃刻間化作無數細微的粉塵。連帶着礦洞的崩塌趨勢,也在光芒觸及的瞬間被碾為灰燼,瓦解于虛空,隻餘下一層厚重如霧的灰塵,緩緩沉降。
“咳……咳咳!”沃爾森捂着口鼻,劇烈咳嗽。
他的周圍,原本堆積如山的落石不見了,仿佛被清空了似的。整片空間驟然沉寂,隻剩浮動的塵埃和耳鳴聲中那一聲聲劇烈的心跳。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雙手。
那道光是從他身體深處爆發出來的——毫無咒文,也無引導,更沒有任何預兆……就像是某種沉眠的力量在瀕死的一刻自行蘇醒!
“……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他沒有時間深思,他很清楚,如果不想被再次抓到,必須盡快抓緊時間逃離這座礦洞。
沃爾森強撐着從地上站起。他小心地護着頭頂,确認爆破後的礦道結構——塌方的位置正好将主通道與外部隔開,而他所處的支道盡頭,則似乎是一條未完工的運輸管廊。
或許,是條生路。
他不再猶豫,運用起光明魔法照亮前路,迅速貼近通道石壁,貓着腰匍匐前行。
走着走着,到了一處坍塌嚴重的道路。他被迫橫穿一處岩石堆疊出的“墳丘”,隻能半爬半滾地從一條極窄的岩縫裡擠過去。
他不知道過了多久,隻知道現在他又渴又餓,但緊繃的神經不允許他有一絲放松。
時間仿佛被拉得無比漫長。
終于,在他爬出某段崩塌的傾斜通道時,一縷微弱的自然光從前方破裂的岩層中透了進來——
——出口。
他幾乎是撲着沖了過去,用風元素輕輕破開外層的泥土,掀起最後一塊擋路的石闆。
當他的身影最終從那裂縫中鑽出,落腳在久違的外界中時,整個人幾乎癱軟在地。
“呼……”他低聲喘息,望着頭頂的天光,這一切的折磨讓他渾身酸痛不已。
但他知道——這不過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