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爾森正想催促的時候，艾利安點頭，回應了他的要求：“好的，我會盡快寫信給教廷。”

沃爾森立即站起身，将位置讓給艾利安。

他站在一旁，看着好友坐下提筆，一氣呵成地寫下整封信，而他一個字都沒看進去——他滿腦子都是祖父失蹤的情景、獸潮肆虐的畫面。他的目光甚至有些失焦，牙齒也咬得死緊。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艾利安能通過教堂（即便沒有神父駐守也留下了教堂）的傳送陣直接回教廷傳達消息，為什麼還需要寫信。

直到艾利安站起身，他才恍然回神。

“寫好了？”沃爾森擡起頭，語氣茫然，“哦……謝謝你，艾利安，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才好。”

說着，他牽起艾利安的手，帶他往門外走：“我去幫你收拾行李……這段時間真的很開心，不知道下次你什麼時候還能再來一趟……”

艾利安察覺到不對，停下腳步。沃爾森感到手上傳來一股拉力，回頭望向他，眼神裡滿是疑惑。

“我不回去。”艾利安開口。

“啊？”沃爾森一時沒反應過來。

艾利安重複了一遍：“把信交由管家送，這段時間我會留在這兒，一直到教廷的援軍趕到再走。我有點擔心你。”

“可你隻要用傳送陣，很快就能回教廷。”沃爾森脫口而出。

艾利安不想解釋太多——關于教皇可能的冷處理、關于必須親自監督援軍是否盡責。他不想說舅舅的壞話，也不願擊碎沃爾森此刻對援軍的期待。

他隻是牽起沃爾森的另一隻手，捧在掌心，真誠地看着他說：“寄信就足夠了，沃爾森。我會陪你等到援軍到來。”

但沃爾森卻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失控地喊道：“沒有援軍我要怎麼出城？！”

艾利安察覺出話語中的不對勁，眉頭一蹙：“出城？你要去哪？”

沃爾森愣了一下，這才恍然道：“對，你不知道……我祖父失蹤了。我得去找他。”

艾利安神情一緊，看向有些失去理智的好友，說道：“我很抱歉聽到這個消息。但是沃爾森，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出城隻會讓局勢變得更糟。”

“你的人民需要你。你是坎貝爾唯一的繼承人，在這個節骨眼上，你不能出任何事。”

“我的親人也需要我！”沃爾森大吼，情緒幾乎決堤。

艾利安看着他，說：“我知道你擔心他。但你的祖父更希望你能活着守住城池。”

“再說了，你才十五歲，你一個人出城了，又能做什麼？留在這裡，我會一直陪着你，繼續治療傷者，協助守城，我們還能做很多。”

沃爾森辯解道：“你不懂——他把我帶大，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不見了，什麼都不做！”

“我知道！”艾利安也提高了聲音，“但正因為他是你唯一的親人，你才更不能出事！你去找他，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他是訓練有素，但你不是！”

“我不是？我不是？！”沃爾森氣得幾乎發抖，“你在教廷裡背教條的時候，我在坎貝爾苦練魔法！你憑什麼說我不是？！”

艾利安回應道：“我不是懷疑你。我是擔心你。就算你練過，你也不是一個人能抗住整片獸潮的人！你出去，是拿命賭！”

“那我也甘願去賭！”沃爾森怒吼，“我總不能在這裡眼睜睜地等消息，等他屍體被送回來！我不能！”

“你就甘願什麼都不做？！”他一步步逼近艾利安，語速急促，“我以為你會支持我，至少……至少你會懂我！”

艾利安眉頭緊皺，呼吸急促了幾分，但還是咬牙說道：“我懂你，可是你錯了，沃爾森。他冒着危險出城是因為他信任你，他相信你能撐住！不是要你一時沖動，拿命去換一場徒勞無功的搜尋！我也沒有說‘不做’——我們可以派人搜救、組織隊伍，等援軍到來時再——”

“你知道等援軍要多久嗎？！”沃爾森怒聲打斷，“你是不是太擅長說漂亮話了，艾利安？”

他漲紅了臉，狠狠地吼道：“我不需要你來勸我！就算你留下又能怎樣？你什麼都不會，除了裝模作樣！你就是個惺惺作态的廢物！”

“我實在無法相信你會讓我對我唯一的親人袖手旁觀……看來教廷的确是你這種人該待的地方——他們最擅長培養你這種沒有感情的怪物！”

艾利安聽到這句話時，整個人像被什麼猛地擊中，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他怔怔地望着沃爾。他一直都知道，周圍人對他的評價。可他沒想到，自己的朋友，也會說出這樣令他難看的話。

然而，沃爾森此時也知道自己說得太過了。他嘴角微動，卻終究沒能将道歉說出口。

艾利安隐去了眼底的受傷，随後仍是堅定地說：“我會把這封信送出去。這段時間，我會一直盯着你，不讓你出城。”

沃爾森嘴唇動了動，猶豫了一會，最後隻是吐出兩個字：“随你。”

說完，轉身離開。

艾利安也沒有停下。他快步将信交給管家後，追上沃爾森的步伐，一同朝城牆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