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玩葉子牌時,自己手中的底牌太少,難免沒有太多的底氣。
“隻是,本王有一事不解,還望小先生解惑。”姒沐眸中寒光不減,似是要鎖定了蘇聞随時将他射穿:“你怎會算到馮婉兒會跟上我?單憑那半米輕紗遮面可遠遠不夠啊!”
“确實不夠。”蘇聞蔫聲細語解釋道:“她以為,六殿下您喜歡她。”
“我都沒同她說一句話,她為何這樣以…”話還沒說完,姒沐就發現不對勁兒的地方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蘇聞,道:“你把我的香掉了包?”
蘇聞若有似無地點了下頭,輕描淡寫道:“那香囊正是出自馮婉兒之手,奴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将它尋了來,特意經由殿下的手再送回去,成就一份美好姻……”
“緣”字沒來得及出口,旋即被投過來的寒光硬生生給噎了回去。
姻緣确實是好姻緣,但這姻緣既然不能給太子,若是給了六殿下自然是最好的結局。
但……
看姒沐這架勢,是給誰都不行了?
“好你個蘇聞,你如今都編排到本王的頭上了。”姒沐心口似是被什麼燙了一下,更是在看到蘇聞滿不在乎的模樣,疼得他牙根都要咬碎了。
蘇聞被連名帶姓的叫,身上也是起了一層涼意,小聲嗫嚅道:“若六殿下不喜歡,奴也可以換……”
“喜歡!怎麼會不喜歡?”姒沐眸中的火氣蹭蹭往上串,連黑色的瞳仁都燒紅了:“本王,就是男女通吃,就是朝三暮四,就是水性楊花。”
“奴,不是這個意思。”蘇聞默默垂下頭。
其實他本就想走另一條路的,方才也不過是順嘴提一下而已。
将馮婉兒和姒嵇同時帶離宴席,營造出二人秘密幽會的錯覺,此行的目的就算達到了。
原本這些小計謀,隻要姒沐冷靜下來立馬就能将事情想通透。
但他已經來不及解釋太多了,餘光瞥見馮婉兒轉身欲走的身影,蘇聞連忙出聲叫住她道:“馮小姐,巧了你也在這兒啊。”
“啊,我悶得慌,到處轉轉。”被發現的馮婉兒隻得笑笑緩解尴尬。
“前日,公主殿下有幸得了您的香,喜歡的不得了,還說馮小姐今日來了,定要和馮小姐讨教一二呢。”蘇聞彬彬有禮朝着樹後的馮婉兒道。
還不忘适時提醒一旁的姒沐:“六殿下,您該回到宴席上去了。”
一段對話不歡而散,姒沐好看的俊臉上抽動了下,咬牙切齒道:“你這樣的人,即使以後謀反了本王都不覺得稀奇,若真有那麼一天,小先生可千萬不要帶上我。”
說罷,姒沐黑着臉就往外走。
有些事,現在不好解釋,隻能以後等到床上慢慢解釋了。
路過馮婉兒的時候,女孩子家家立馬露出了羞澀的模樣,有心思去看姒沐的長相,卻還顧忌着男女之别,隻敢斜着眼偷偷地瞧上一眼。
乍見姒沐也擡頭望向她,又迅速地縮回腦袋,瞬間羞紅了臉頰。
姒沐隻淡淡掃了一眼,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聞早就過了這般純情的年紀,卻見如此青澀的姑娘,心中難免也升騰起不忍的利用的情緒,又很快被理智壓下去。
他面帶微笑地做了個“請”的手勢,恭恭敬敬道:“長樂殿下已經在書房了,馮小姐可随我過去。”
“好,麻煩小先生了。”馮婉兒沒有半分遲疑,一路跟着蘇聞走了,走到長廊的盡頭時還止不住嬌俏回頭,望一眼姒沐挺拔的背影。
姒沐回到座位悶了一大口酒,可還是覺得胸口瘀滞,像是一口酒入了喉,卻怎麼也咽不下去,上不上下不下地堵得他難受。
遙想八年前,人是他親自從罪人奴救了出來,現在卻是不遺餘力的替太子辦事,心中難免憤憤不平。
雖然最初就是替太子養的謀士,但這種感覺就好像……
自己精心養的提線木偶,它突然就長腳了,不止會走、會跑、還會大跳了。
一蹦三尺高,抓都抓不住。
姒沐自顧自喝光了整整一大壺酒,越想越氣悶,怒火中燒猛地起身,和正來添酒的婢女撞個滿懷,婢女一個不穩跌坐在地。
剛要跪下認錯,就見姒沐看也不看她,自顧自跌跌撞撞往外走,嘴裡還不停嘀咕一句:“蹦跶吧,早晚摔死你。”
婢女不解,隻以為在說她,沖着姒沐的背影忙不疊磕頭,眼淚都急得要掉下來了,哭喪着臉道:“六殿下,饒命啊!”
姒沐充耳不聞,隻嘴裡嘟囔着:“小妖精,是你自己找死,到時候可别哭着求饒。”
弄不死你,算我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