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春日鮮活的風光卻仿佛無法浸染到她的身側,一切鮮活的風景都在她的身邊猛地戛然而止,仿若那道隔絕于世的牆再次出現,隔離開她與這個世界,讓她回到了之前的狀态。
她在逐漸變回曾經那個面對除他和周棋洛之外的其他人的态度。
這個情況讓許墨一怔,随即就緊緊皺起眉。
‘不能再讓她變回之前那種狀态了,好不容易她主動打破與世界的隔絕,這樣的機會或許再也不會出現了,必須盡快想辦法讓她真正跨入世界中來。’
許墨一個跨步到重華身邊,猛地拉住她的手,聲音急促而鄭重。
“跟我來!”
“?”
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思緒猛地被打斷,讓重華迷茫的擡起頭,卻被男人拽的向前小跑起來………
對方這種突如其來的行為讓她摸不着頭腦,擡頭剛想要說什麼,卻發現他們已經跑上了山坡。
一陣微風吹來,揚起飄落的花瓣………
“到了。”
低沉的聲音落下,男人拽着她的腳步停下。
重華擡起眼看向前方。
下一秒,卻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一顆巨大的香樟樹映入眼簾!
高大的香樟樹茂密而挺拔,樹冠像是一把傘,遮住當空的炎日,仿佛被塗上了綠顔料般青翠欲滴枝葉繁茂的伸展着,郁郁蔥蔥。
重華驚歎,她在這裡這麼多年了,竟從來沒發現這裡居然有這麼大一顆香樟樹?
這巨大的香樟樹,讓重華竟一時有些恍惚。
她想起了小時候還在戀語市的孤兒院中,陽光明媚的午後,她和許墨在後山的那顆香樟樹下坐在彼此身側,陪伴着彼此的那段艱難時光。
明明在那個孤兒院的回憶那般黑暗而痛苦,但唯有那顆香樟樹下的回憶仍然殘留着鮮明的色彩,在記憶中久久不曾忘卻。
她曾在自己的夢中夢到過那反複描繪的顔色,陽光下斑駁的樹影,微風的吹拂,許墨給她畫的素描,男孩的眼睛裡洋溢着模糊的柔光………
回憶中的一切湧上心頭,讓重華一時間竟仿若時空倒錯!
而她身邊的男人則轉頭看向她,眯起的眼中氤氲着懷念,似乎也想起了幼時的那段時光。
他看着金色的陽光下的女子,那蒼白眉發下的紅色眸子滿是驚訝的看着面前高大的香樟樹,曾經全白的女孩不再像幼時那般脆弱,長大的她隻是純淨而通透極了。
許墨拉着重華走到樹下,看着她的眼睛,認真道:“還記得之前你問過我,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嗎?”
聽到這話,重華一愣,随後就反應過來,許墨是在說上前一次他們在教堂時,她讀心發現了他的感情,問“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這句話。
午後的陽光正好,透着香樟樹的枝葉照下來,斑駁的光影投射到兩人身上,微風吹過掀起彼此的發絲,許墨神秘的紫眸如夜空中的繁星,看着眼前的女孩,眼底透露着無盡的溫柔。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許墨開口給出了答案。
“我想,最初的心動,就是在孤兒院的那顆香樟樹下。
我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我為你畫了一幅素描。
灰暗的背景中你一身蒼白,但你白色的眼睫下,鮮豔的赤紅眼眸看了過來,那目光卻仿佛透出了我的畫紙,活了過來。
那一瞬間!
我的心,被擊中了。”
一瞬間,重華仿佛自己的心也被擊中了般,眼角有種微微泛紅的沖動,喉嚨哽住,張開的嘴開合一下,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她怎麼會不記得?
五歲時那顆香樟樹下的記憶,到現在都能浮現在腦海中。
或許是在那個孤兒院的日子太黑暗的原因,明明她還記得很多其他記憶,但唯有那一份記憶至今仍舊色彩鮮活,不曾泛黃退去,甚至在她的夢中出現過。
讓她僅僅是看到現在這顆香樟樹一眼,就仿若回到了記憶中的畫面。
紫眸的儒雅男人深深的看着她,眼中倒映着她的身影,眼底有暗湧浮動,語氣卻是叙述般的冷靜,仿若在自白。
“這世上有一些人,沒有意識到,“心動”,是所有美好故事的開始。”
聽到這裡,重華仿佛明白了什麼,随後,便是一聲低聲的歎息。
“但那并非是心動,而是你本能的察覺到我能治愈你,所給予你的錯覺。
“治愈自己”,是你本能的一種需求補充機制,如同種子會向上生長一般,是一種自然本能。”
聽到重華的糾正,男人卻并卻沒有反駁,隻是看着她的眼睛笑了。
“你說的對,我最初的心動是一種類似種子向上生長的自然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