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在暗我在明。
山羊胡子落到地下,“你師尊約好什麼時候來接你?”
“沒有約。”
山羊胡子聞言,掏出一隻紙鳥,上面輕劃了幾道符痕,紙鳥飄飄搖搖飛向半空,在漆黑的夜空裡很快失去了痕迹。
他拉過嶽明棠,正色低聲說道,“我現在用了傳音鴿通知你師尊以及她的弟子,讓他們趕緊接你走。隻要你在這裡一刻,沙破棘就不會放過你你知道嗎,我給你用了掩飾你靈力的符痕,但隻要你用靈力,還是會外洩,你還是能被發現,這條沙破棘上了年歲,生了靈智,它對你的命是勢在必得的。”
“什麼?它有靈智?”
“它的靈智能達到什麼地步?”
山羊胡子沉吟一下,“十幾歲的孩子吧。”
嶽明棠突然産生一個不好的預感,她和山羊胡子說話時,正好被拉到了一旁,那麼……
一條長長的藤條突然從街邊縫隙中橫斜飛出,滋滋破空聲仿佛能讓人聽到來自地獄的召喚,它的目标正是——含奚。
嶽明棠的劍比人快,從手中飛出奮力擊打了一下沙破棘,沒有砍斷,隻使它的角度稍稍偏斜了一下。
嶽明棠撲倒呆立住的含奚,抱着她打了個滾。
藤條來勢洶洶,被擊偏一下又迅速伸直長條湧向嶽明棠,她把含奚推出去,反方向後坐力滾出沙破棘的攻擊範圍。
嶽明棠一把撕下手中的符咒,周身靈力迅速随着經絡運轉一圈,注入昭陽劍中,尋常的佩劍鍍上層隐隐蒸騰的殷紅。
她劈砍斷眼前的長藤,内心有些震驚。
從第一條輕易砍斷的長藤到現在注入靈力才能用力砍斷的長藤,沙破棘一直在隐藏自己。
更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眼前的長藤剛剛式微,身後,霎時間又多了兩條風聲。
她轉頭,兩條漫天飛舞的沙破棘直沖她的面門而來。
她快速動步,身形極速變換,沖着其中一條沙破棘砍去。
“咚——嘣。”
沙破棘沒有砍斷,她的劍被夾在藤條中,脫手而去。
另一條沙破棘破空的風聲已經到了身後!
她已經躲不開了。
“滋——”
好像冰雪消融的聲音。
嶽明棠後知後覺,自己并沒有被沙破棘裹纏住,也沒有尖刺紮進她的身體,自己也沒有在一攤紅膿中消散。
疼痛沒有發生,那——
她回頭,自己被一圈厚厚的水霧包裹着,沙破棘接觸到水霧的部分湮滅的不複存在,隻剩下殘枝狼狽逃竄。
透明的水霧卻沒有放過它,分出一部分追過去,把一長條沙破棘化得幹幹淨淨。
水霧包裹着她在空中移動,慢慢把她放在了地上。
山羊胡子抓着含奚推到她面前,含奚已經滿臉淚花,鼻涕眼淚一把抓,支撐不住撲進她懷裡。
嶽明棠輕撫她的後背,問除魔衛,“是誰救了我啊?”
“還有誰,你師兄呗。”
水霧像朝起的一縷晨氣一般,四散開來,再也不見。
街道上的人都紛紛聚集到除魔衛身邊,生怕禍患栽到自己頭上,他們小心躲避着嶽明棠和含奚,把她們留出了一個真空圈。
窸窸窣窣的談話聲很小,但嶽明棠修行很久,比尋常人耳聰目明,倒是聽的清清楚楚。
“這是什麼人啊,一進升仙城就出事。”
“這麼多年來沙破棘從來沒有成精過,她一來就出事,她不會是妖女吧,把沙破棘下了妖術。”
“瞧她那個冷傲的樣子,人家除魔衛都沒有那麼牛,就她覺得自己很行,一個人去砍,最後還不是找其他人來幫忙。”
山羊胡子也聽見了,摸了摸自己的長胡子,臉色不耐的喊,“行了行了。”
嶽明棠感覺,懷裡的含奚把她抱得更緊了。
夜就好像這麼靜下去了,沒有一絲動靜,整個升仙城都是一片死寂。
嶽明棠沒睡,她自诩練武多年,也算是踏上了修行路,但從未遇到這種情形,激動、緊張、害怕、擔憂,或許還有點難過,各種情緒激烈交雜,她輕輕拍着含奚的後背,她已經吓得迷迷糊糊睡着了。
臨至天明,嶽明棠也有了點困意,上下眼皮粘着幾次,可始終閉不安穩,清晨霧氣慢慢随着朝陽一起彌散開。
隐隐約約,她看到一個人,踏着清脆的石闆路,緩緩而來。
月白錦衣,一抹天藍色腰帶系在腰間,行走時好像一縷蕩漾的雲,身姿挺括,步履款款。
她睜大眼,看清了來人。
“你是?”她礙着懷裡的含奚,聲音并不大。
男子拿出一塊玉佩,嶽明棠感覺懷中有東西發熱,她摸出來,發現是落霞仙子那塊玉佩。
男子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謝照微,你的大師兄。”
嶽明棠微微動了一下,蹭開他的動作。
她正色看着他,“謝謝你大師兄。”
謝照微臉色未變,依然淡然,說話時嘴角會微微勾起,好像他很開心。
“那,大師兄,沙破棘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