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夢衡欲語又止,隻能用戰略性喝茶的假動作,掩飾自己的無話可說。
好在,法律人的日常就是應付措手不及——
忽得,他想起了什麼,目光順着對方的視線落在手機的……旁邊。
雲紋香囊?
靳夢衡不動聲色地掀起眼簾,“柏總。”方才裴钰州介紹過一輪,如此稱呼也算不得冒犯。
“直接稱呼名字就好。”柏臨遠的語氣認真誠懇。
靳夢衡改口道:“柏師兄。”
柏臨遠無奈颔首。
靳夢衡:“方便知道,師兄是怎麼确定鎖定動手的人?”
挂他可以,總得給出理由。
“抱歉。”柏臨遠垂眸,眉間浮上一絲不自然的神色,“算是……用了點不大能往外說的手段。”
“願聞其詳。”
靳夢衡面色鎮定,眼神中卻多了幾分警惕。
柏臨遠像是看出了他的懷疑,解釋道:“大數據……腳印、監控加行程軌迹,分析出來的結果。”
“?”靳夢衡平靜道,“……我記得,學校教學區、生活區和行政區的各個系統,都是學院自己的團隊負責研發升級維護的,數據也是存在自己買的服務器裡,不對外留存?”
若非如此,計院一群牲口也不能有這麼多實戰的機會。
“理論而言,确實如此。”柏臨遠點頭,“校慶……我用這個理由給學校捐了一批硬件設施,在裝機前的測試過程中分析出的結果。”
靳夢衡:“……”
什麼陰間陽間、陰謀陽謀計策都沒用,純純就是光明正大發動鈔能力?
靳夢衡不語,吧咋味感慨自己跟有錢人不同頻。
他不知道的是,柏臨遠方才的話,說得七分真三分假。
借助了科學的力量确實不假,但當事人自己憑借一段未完全虛化的錄像記住腳的膚色與尺碼也是真。
盡管那段影像隻保存了那麼短短幾分鐘,過後再恢複不能。
但一個初始數據,也足夠财大氣粗的人縮小調查範圍,多方比對得出準确結論了。
柏臨遠:“抱歉。”
大師的稱呼,對方諱莫如深的視線,香囊……水汽袅袅,靳夢衡半眯着眼睛,又抿了一口茶。他的指尖滑過那素色雲紋香囊,摸到了紙張的觸感,才方覺——或許是因為這個,對方才會誤解如此之深。
瞧瞧這景區的小玩意,給人高材生忽悠成了什麼樣子。
柏臨遠:“靳大師年少有為卻聲名不顯,這些年想必隐姓埋名做了不少俠義之舉。”
靳夢衡輕聲打斷,“……喊名字就好。”誇得很好,下次别誇了。
本科論文答辯聽人胡謅解讀法條,都不帶這麼折磨的。
被陽光偏愛的人立刻心領神會,“是,心照不宣,懂。”
懂什麼了你就懂了,一天天網文當飯吃麼腦補這麼多。
“……對。”靳夢衡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略顯敷衍地應聲。
這就是胡說八道的後果。
靳夢衡不甚真誠地想: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三觀要更搖搖欲墜一些。
以及,之後得空還得找道長室友聯絡一下感情。
學院派還是家傳派倒是無所謂,主要是抽空進修一下技能。
好歹學幾手,别太穿幫了。
至于其他補丁,再說吧。
話題止住,可不能再讓人誤會下去了。
待另外三人去而複返,牌局重開,小樂同學自動讓位,衆人頓時感受到了恐怖的支配力。
樂、姜、柏:“……”
裴钰州微笑着推倒牌,顯然是習以為常。
老表:“……還好我們隻是打着玩玩,沒有任何賭注。”
媽耶,這也太兇了!
但凡他剛剛嘴欠一句,賭注是小點心,這位法學院師弟未來好幾年的茶歇都得讓他們另外幾個包圓。
“诶不是,師弟你放水也就算了,放水隻給老裴放就太偏心了吧……”老表斷了涼透的茶一飲而盡,哼哼唧唧抱怨。
不患寡而患不均,這明裡暗裡一通操作,太讓人失衡了。
靳夢衡輕笑,“但從結果來說,似乎沒差别。”
牌桌上的先天送人頭聖體,就算他努力拉偏架,也撈不回來。
裴钰州微笑着擦眼鏡,絲毫瞧不出連輸十來局的狼狽。
老表聞言挑了挑眉,頓時笑開,“……那倒是。”
技術撇到家了!
餘晖逝,華燈起。
洪崖盛景,璀璨如斯。
一行人吃過晚飯,來到江邊步道散步的時候,地面也沒了白日的灼熱。
燈下瞧人,朦胧之中更添幾分氛圍美。
尤其,柏臨遠本就對恩人有濾鏡。
“哎,哎。”江邊步道,姜坤突然出聲,又揮手提醒,“别看了,就是在說你,視線往哪放呢?”
柏臨遠目不斜視,“看燈。”
“好好好,看燈看燈。”姜坤做投降狀,“但,也沒必要這麼目不轉睛吧。”
搞得他八卦之心蠢蠢欲動,若非還有外人在,早就一句話戳穿你了。
打頭,法學院兩個精英聊得正歡,見後面兩人鬥嘴,齊齊轉頭往後瞧了一眼。
“沒事,你們聊你們的。”姜坤讪笑着揮手。
斷後的樂玉案:“……”
奇奇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