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北狄長驅直入?”蕭景琰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骼,“可若真丢了邊關...”聲音裡帶着壓抑的怒意,“本王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蘇陌不慌不忙地抽回手,從案上取來茶盞。茶水在她手中泛起漣漪,映出她譏诮的眼神:“隻是做戲。”她将茶盞傾斜,茶水堪堪要溢出又穩穩停住,“待燕北辰倉促回援...”
忽然将茶盞重重放回案上,水花四濺:“趙贽會'拼死奪回城池'。”她蘸着茶水在案上畫出血迹般的痕迹,“但屆時...”
擡起眼簾,琥珀色的眸子裡倒映着蕭景琰逐漸了然的面容:“邊軍傷亡慘重,屍橫遍野...”聲音輕得如同耳語,“陛下還會放心将三十萬大軍,交給一個連自己防區都守不住的鎮北王嗎?”
密室陷入死寂,唯有燭火噼啪作響。蕭景琰突然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癫狂的愉悅:"愛卿當真是足智多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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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燭火搖曳。
燕北辰斜倚在紫檀木案前,指尖輕敲着一封密信,信紙邊緣已被揉皺,墨迹卻仍清晰可辨——
“靖南王近日頻繁密會北狄使者,疑有異動。”
燕翎單膝跪地,沉聲禀報:“王爺,靖南王府近日出入頻繁,府中幕僚多次夜訪北狄驿館,行迹詭秘。”
燕北辰唇角微勾,眼底卻無半分笑意:“看來,我那好弟弟,倒也不甘心做個閑散王爺。”
他随手将密信丢進燭火,火舌瞬間吞噬紙頁,映得他眉目森寒。
“證據呢?”
燕翎從懷中取出一封被火漆封存的密函,雙手呈上:“昨夜潛入靖南王府,在書房暗格裡發現了這個。”
燕北辰接過,指尖挑開封蠟,展開信箋——
“北狄大王子親啟:千壽宴之日,借刀殺人,共謀大業。”
落款處雖無署名,但那筆鋒走勢,燕北辰一眼便認出是靖南王蕭景琰的手筆。
“呵。”他冷笑一聲,“借刀殺人?他想借誰的刀?”
燕翎低聲道:“屬下懷疑,靖南王想借陛下之手除掉您,再借北狄之力攪亂朝局,趁亂奪位。”
燕北辰眸色一沉,指節敲擊案幾的節奏陡然加快:“還有别的嗎?”
“有。”燕翎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銅印,“這是在北狄使者身上搜到的,與靖南王府的私印紋路一緻。”
燕北辰接過銅印,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狼頭紋樣,眼底殺意漸濃:“僞造密信,勾結外敵,栽贓于我……蕭景琰,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燕翎垂首:“王爺,是否要提前動手?”
燕北辰緩緩搖頭,唇角勾起一抹冷冽弧度:“不急。”
他站起身,負手望向窗外沉沉夜色,嗓音低沉如冰:“既然他想演,本王就陪他演到底。”
“傳令下去,繼續盯着靖南王府,尤其是那個沈陌。”他頓了頓,眼底寒光一閃,“另外,派人去北狄驿館,給那位大王子送一份‘厚禮’。”
燕翎眸光一凜:“王爺的意思是……”
燕北辰冷笑:“他不是想借北狄的刀嗎?那本王就先斷了他的刀。”
燭火搖曳,映照着他冷峻的側臉,殺意凜然。
——這一局,鹿死誰手,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