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黃馨獰笑，"誰說我要逃？"
她猛地将楊雪婷推向王佳，自己則撲向那個黑色木偶，"就算隻有一半力量也夠了！"
沈平川見狀，立刻祭出太虛鏡："王佳小心！"
然而已經晚了。
黃馨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木偶上。木偶頓時活了過來，化作一道黑光射向沈平川！沈平川身形一僵，眼中閃過一絲掙紮，随即變得空洞無神。
"沈平川？"王佳心頭一緊。
下一秒，太虛鏡調轉方向，銀光如利劍般直刺王佳心口！
王佳本能地側身閃避，太虛鏡的光芒擦着她的肩膀劃過，在石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灼痕。
她踉跄後退，血色瞳孔緊縮："沈平川！醒醒！"
沈平川面無表情，銀發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雙總是溫和的灰眸此刻空洞得可怕。他機械地擡起手，太虛鏡再次對準了王佳。
"該死！"王佳咬牙揮動魔淵戟，一道血色屏障擋在身前。銀光與紅芒相撞，爆發出刺目的光芒，震得整個山洞簌簌落石。
黃馨的笑聲從暗處傳來："沒用的！他現在隻聽我的命令！"
她手指一勾，"殺了她，沈平川。"
沈平川身形一晃，瞬間出現在王佳面前。他的動作快得不可思議，一掌擊向王佳胸口。王佳倉促格擋，卻仍被這一掌震飛數丈，後背重重撞在岩壁上，喉頭湧上一股腥甜。
"沈平川..."她擦去嘴角血迹，魔淵戟橫在胸前，"是我啊..."
沈平川置若罔聞，太虛鏡懸浮在他掌心，銀光流轉。
他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王佳心上。那雙眼睛裡沒有一絲熟悉的情感，隻有冰冷的殺意。
王佳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她見過沈平川許多模樣——清冷的、溫柔的、憤怒的，卻從未見過他這樣陌生而可怕的一面。魔淵戟在她手中微微震顫，似乎在催促她反擊，可她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
"你還手啊！"黃馨尖聲叫道，"讓我看看你能為他忍到什麼程度！"
沈平川再次出手，這次是一記淩厲的劍指，直取王佳咽喉。王佳勉強閃避，肩頭仍被劃出一道血痕。她借勢翻滾，拉開距離，卻始終沒有反擊。
"你瘋了嗎？"黃馨氣急敗壞，"他真的要殺你！"
王佳沒有理會黃馨，她的目光始終鎖定在沈平川臉上。"沈平川，"
她聲音輕顫，"你還記得仙尊洞天嗎？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沈平川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攻勢。太虛鏡的光芒如暴雨般傾瀉而下，王佳左支右绌，身上又添了幾道傷口。鮮血順着她的手臂滴落，在石地上綻開一朵朵刺目的紅花。
"夠了..."王佳喘息着，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我不想傷害你..."
沈平川充耳不聞，一掌劈向她的天靈蓋。王佳終于被迫反擊，魔淵戟橫擋，兩股力量相撞，震得她虎口發麻。她趁機貼近沈平川，另一隻手撫上他的臉頰。
"醒醒..."她輕聲道，眼中水光潋滟，"我知道你能聽見我。"
沈平川的瞳孔微微一縮，手上的力道卻不減反增。他一把扣住王佳的手腕，将她狠狠按在岩壁上。王佳悶哼一聲，魔淵戟當啷落地。沈平川另一隻手扼住她的咽喉，緩緩收緊。
"沈...平川..."王佳呼吸困難，眼前發黑，卻仍固執地望着他的眼睛，"你...答應過...要...一起..."
一滴淚水從她眼角滑落，順着臉頰滾下，正落在沈平川的手背上。
那滴淚仿佛有千鈞之重，沈平川的手猛地一顫。他眼中的空洞出現了一絲裂紋，眉頭痛苦地皺起。
"佳...佳..."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王佳的視線已經模糊，但她仍努力微笑："我就知道...你能...聽見..."
沈平川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松開鉗制抱住了自己的頭。
他跪倒在地，渾身顫抖，仿佛在與無形的力量搏鬥。太虛鏡從他手中滑落，銀光忽明忽暗。
黃馨臉色大變："不！這不可能！噬心咒怎麼會..."
沈平川猛地擡頭，眼中銀光大盛。他一把抓起太虛鏡，卻不是對準王佳，而是轉身朝黃馨射出一道純淨的銀芒。
黃馨倉促閃避，還是被擊中了肩膀，痛呼一聲。
"你！"她難以置信地瞪着沈平川，"你怎麼可能掙脫..."
沈平川沒有回答，他踉跄着回到王佳身邊，顫抖的手輕輕撫上她頸間的淤青。
"對不起..."他的聲音破碎不堪，"我...我差點..."
王佳握住他的手，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兩人相視一笑，眼中盡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就在這時，一陣陰冷的笑聲從暗處傳來。黃馨不知何時已經退到了洞口，手中握着那個黑色木偶。
"這次算你們走運，"她獰笑道，"但遊戲才剛剛開始..."
她捏碎木偶，一陣黑煙爆開，等煙霧散去，黃馨已經不見蹤影。
"别追了。"王佳拉住想要追擊的沈平川，"先看看楊雪婷。"
角落裡，楊雪婷蜷縮成一團，面色慘白如紙。
她手腕上的傷口已經止血，但氣息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沈平川檢查後臉色凝重："她失血過多，妖力幾乎被抽幹。"
王佳正要說話，洞口突然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一個身着翠綠羅裙的女子走了進來，正是之前在萬蛇窟見過的草妖侯玉婷。
"需要幫忙嗎？"她歪着頭問，青藤杖上的小白花在月光下微微搖曳。
沈平川立刻擋在王佳面前，警惕地盯着來人："你是誰？"
"侯玉婷，一介草妖。"她行了個簡單的禮，"我感應到這裡有強烈的妖力波動，就過來看看。"
王佳打量着這個神秘的草妖，這不是之前在萬蛇窟遇見的草妖嗎？
雖然侯玉婷看起來人畜無害，眼神清澈，但她出現得未免太巧了。
"你能幫什麼忙？"王佳謹慎地問。
侯玉婷走到楊雪婷身邊蹲下，青藤杖輕輕點在她的傷口上。一縷柔和的綠光從杖尖流出，滲入楊雪婷體内。令人驚訝的是，楊雪婷的呼吸立刻平穩了些許。
"我是治愈系的草妖，"侯玉婷解釋道，"可以幫她穩定傷勢。不過要完全恢複，還需要更專業的治療。"
王佳與沈平川交換了一個眼神。沈平川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表示侯玉婷的治愈術确實正宗無害。
"那就麻煩你了。"王佳最終決定道，"帶她回血月宮治療。"
侯玉婷欣然應允。她輕輕抱起楊雪婷，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珍寶。
沈平川撿起王佳的魔淵戟，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扶住她："能走嗎？"
王佳點頭，卻在他碰到自己時輕輕嘶了一聲。沈平川這才發現她身上有多處傷口，最嚴重的是左肩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你..."他的聲音哽住了，眼中滿是自責。
王佳擡手撫平他緊皺的眉頭："不怪你。"
沈平川搖頭，不由分說地将她打橫抱起。王佳驚呼一聲，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放我下來！我沒事！"
"别動。"沈平川的聲音溫柔卻不容拒絕，"讓我照顧你一次。"
王佳的臉瞬間紅了，她偷偷瞄了一眼侯玉婷，發現草妖正假裝專注地看着懷中的楊雪婷，但嘴角明顯帶着笑意。王佳隻好把臉埋在沈平川肩頭，任由他抱着自己走出山洞。
月光如水，灑在四人身上。沈平川抱着王佳走在前面，侯玉婷抱着楊雪婷緊随其後。夜風輕拂，帶來遠處花草的清香。
王佳靠在沈平川胸前，能清晰地聽到他有力的心跳。這個角度看去，他的下颌線條格外分明，銀發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澤。她突然想起在仙尊洞天的那個吻，臉上又是一陣發燙。
"看什麼？"沈平川低頭，嘴角微微上揚。
王佳慌忙移開視線："沒、沒什麼。"
沈平川輕笑，将她摟得更緊了些。王佳能感覺到他胸膛的震動，還有那若有若無的雪松氣息，讓她莫名安心。
回到血月宮已是深夜。何玉坤見到受傷的兩人大驚失色，立刻命人準備藥浴和幹淨衣物。侯玉婷則帶着楊雪婷去了偏殿，專心為她療傷。
"尊上需要靜養。"沈平川對何玉坤說，"任何事都等明天再說。"
何玉坤會意，恭敬退下。沈平川親自将王佳送回寝宮，輕輕放在床榻上。他取來藥箱，動作輕柔地為她清理傷口。
"疼嗎？"他蘸着藥膏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觸碰王佳肩上的傷。
王佳搖頭，卻在藥膏接觸傷口的瞬間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體。
沈平川立刻停下："我弄疼你了。"
"沒有。"王佳抓住他要縮回的手，"繼續。"
沈平川的指尖再次落在她的肌膚上，這次更加輕柔。
藥膏清涼，但他的手指卻帶着令人舒适的溫度。王佳不自覺地放松下來，享受這難得的親密時刻。
"你知道嗎，"沈平川突然開口，"在被控制的時候，我能看到一切，聽到一切，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王佳心頭一顫："那你..."
"我看到你甯願受傷也不願反擊。"他的聲音低沉，"聽到你一遍遍叫我的名字..."
他停頓了一下，"那滴淚...是你救了我。"
王佳不知該說什麼，隻能緊緊握住他的手。沈平川俯身，額頭抵住她的："我發誓，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帶着淡淡的酒香。王佳突然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那時她還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魔女，而他是高高在上的仙尊。誰能想到三百年後，他們會這樣親密無間。
"沈平川..."她輕聲喚道。
"嗯？"
王佳鼓起勇氣，仰頭在他唇上輕輕一吻。這個吻一觸即分，卻讓沈平川的瞳孔驟然擴大。他愣了一秒，随即扣住她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不同于仙尊洞天那個帶着九轉情思香影響的吻，這次兩人都無比清醒。沈平川的唇溫熱而柔軟，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她的每一寸甜蜜。王佳回應着他，手指插入他的銀發，感受那如絲般的觸感。
良久，兩人才依依不舍地分開。王佳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沈平川也好不到哪去，耳尖都泛着粉色。
"我...我該去檢查楊雪婷的情況了。"王佳結結巴巴地說，試圖轉移話題。
沈平川卻按住她："明天再去。現在你需要休息。"
他幫她蓋好被子，"我就在這裡守着。"
王佳想抗議，卻感到一陣疲憊襲來。今天的戰鬥消耗了太多體力，加上藥膏中的安神成分，她的眼皮越來越沉。
"睡吧。"沈平川輕撫她的發絲，"我哪兒也不去。"
王佳迷迷糊糊地點頭，很快沉入夢鄉。沈平川坐在床邊，看着她安靜的睡顔，眼中滿是柔情。他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低聲道："晚安，魔尊大人。"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灑下清冷的光輝。偏殿裡，侯玉婷正在為楊雪婷治療。她手中的青藤杖發出柔和的綠光，籠罩着昏迷的妖王。
"奇怪..."侯玉婷皺眉自語，"她體内怎麼會有..."
話未說完，她突然警覺地回頭，仿佛感應到了什麼。片刻後，她搖搖頭，繼續治療，但眼神已經變得深邃莫測。
夜，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