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的清晨總是帶着幾分血色。鄧钰凡蹲在魔宮後廚的角落裡,兩隻長耳朵警惕地豎起,紅眼睛緊盯着竈台上剛出爐的胡蘿蔔糕。
她已經在血月宮潛伏三天了,楊雪婷命令她在魔界潛伏,她雖然平時看上去大大咧咧,實際上還是很害怕的。
"就吃一小塊..."她小聲嘀咕着,爪子悄悄伸向那盤誘人的糕點。
"偷食者,斬手。"
一個冷硬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鄧钰凡吓得差點跳起來,轉身對上了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睛。那是個身材高大的魔将,一身玄甲泛着寒光,腰間懸着一把猙獰的□□。
"我...我不是小偷!"鄧钰凡結結巴巴地辯解,耳朵緊緊貼在腦後,"我隻是太餓了..."
陳景言眯起眼睛打量着這個小兔妖。她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人形,白色長發間支棱着兩隻粉嫩的兔耳,紅眼睛濕漉漉的,像極了受驚的小動物。最可笑的是,她懷裡還緊緊抱着一根啃了一半的胡蘿蔔。
"擅闖魔宮,按律當誅。"陳景言故意冷着臉,想看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鄧钰凡的耳朵抖了抖,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不要殺我!我...我可以打工還債!我會做胡蘿蔔糕!還會打掃衛生!我...我吃得很少的!"
陳景言愣住了。他見過無數兇神惡煞的妖族,卻從沒見過這麼...軟乎乎的。小兔妖哭得鼻尖都紅了,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看起來可憐極了。
"别哭了。"他生硬地遞過一塊手帕,"吃吧。"
鄧钰凡眨巴着淚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真的可以吃嗎?"
陳景言點點頭,看着她立刻破涕為笑,歡天喜地地撲向那盤胡蘿蔔糕。陽光透過窗棂灑在她身上,白色的發絲泛着柔和的光暈,讓他想起人間四月天裡随風搖曳的蒲公英。
"你叫什麼名字?"他聽見自己問。
"鄧钰凡!"小兔妖嘴裡塞滿了糕點,含糊不清地回答,"大家都叫我小钰!"
就這樣,鄧钰凡留在了血月宮。
在楊雪婷的事情塵埃落定後,鄧钰凡真正意義上的留在了血月宮,可她是妖,不知道該怎麼才能留在陳景言身邊。
陳景言向魔尊王佳求情,讓她做了個小小的廚娘。誰也不知道,一向鐵面無私的陳将軍為何會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兔妖網開一面。
"陳将軍,這是我自己做的胡蘿蔔糕!"第一天當值結束,鄧钰凡興沖沖地捧着一碟點心攔住陳景言,"謝謝你收留我!"
陳景言本想拒絕,卻被她期待的眼神打敗,勉強嘗了一口。出乎意料的是,這糕點香甜松軟,竟比他吃過的任何點心都要美味。
"怎麼樣?好吃嗎?"鄧钰凡緊張地盯着他的表情。
"...還行。"陳景言面無表情地回答,卻悄悄把整塊都吃完了。
從那天起,鄧钰凡每天都會變着花樣給陳景言送點心。有時是胡蘿蔔餅,有時是桂花糕,甚至還有人界才有的冰糖葫蘆。陳景言從最初的抗拒到後來的期待,連他自己都沒察覺這個變化。
"陳将軍,你笑起來真好看!"某天,鄧钰凡突然說道。
陳景言一愣:"我笑了嗎?"
"嗯!雖然隻有一點點!"鄧钰凡踮起腳尖,用食指輕輕點了點他的嘴角,"這裡,剛剛翹起來了!"
那柔軟的觸感讓陳景言心跳漏了一拍。他倉皇退後一步,闆起臉來:"不得無禮。"
鄧钰凡吐了吐舌頭,蹦蹦跳跳地跑開了,兩隻長耳朵在腦後一甩一甩的。陳景言望着她的背影,不自覺地摸了摸剛才被她觸碰的地方,那裡似乎還殘留着溫度。
日子一天天過去,鄧钰凡在魔宮混得如魚得水。她活潑開朗的性格感染了許多人,連一向嚴肅的魔尊王佳都被她逗笑過幾次。但無論和誰相處,她最喜歡的還是跟在陳景言身後,像個小尾巴似的。
"陳将軍,今天要巡邏嗎?帶上我好不好?"
"陳将軍,這把刀好重啊!你是怎麼揮動的?"
"陳将軍..."
陳景言總是闆着臉訓斥她聒噪,卻從未真正趕她走過。漸漸地,魔宮上下都看出了端倪,隻有兩個當事人還懵然不知。
變故發生在一個雨夜。鄧钰凡被人界仇家發現蹤迹,三名修士潛入魔界要取她性命。陳景言接到消息時,正在校場練兵。
"鄧钰凡呢?"他厲聲問道。
"回将軍,鄧姑娘去後山采蘑菇了..."
陳景言沒等他說完就沖了出去,速度快得在身後留下一串殘影。當他趕到後山時,正好看到鄧钰凡被一道金光擊中,如斷線風筝般墜落懸崖。
"钰凡!"
那一瞬間,陳景言感到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他毫不猶豫地躍下懸崖,在半空中接住了昏迷的兔妖。三道劍光緊随而至,陳景言一手抱着鄧钰凡,一手揮刀迎敵,硬是在懸崖峭壁上殺出一條血路。
當王佳帶人趕到時,隻見陳景言渾身是血,卻将鄧钰凡護得嚴嚴實實,三名修士已經成了刀下亡魂。
"帶她回去..."陳景言将鄧钰凡交給醫官,自己卻因傷勢過重倒下了。
鄧钰凡醒來時,第一件事就是跌跌撞撞地跑到陳景言床前。平日裡威風凜凜的魔将此刻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胸口纏着厚厚的繃帶。
"都怪我..."鄧钰凡的眼淚砸在他手背上,"如果不是我亂跑,你就不會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