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沙發上,身體深陷其中,仿佛被沙發的柔軟所吞噬。文清哥朝我走過來,他的眼神裡滿是關切,手中拿着一個毛毯,輕輕抖開,緩緩搭在我的孕肚和腿上。
他轉身朝着房間走去,不一會兒,他換了身衣服,衣服的顔色似乎也被他此時的情緒所渲染,顯得有些暗沉。
他走向餐台那邊,在撥打電話的時候,手指緊緊地捏着手機,像是在捏着最後一絲希望。
“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你!”文清哥的聲音有些沙啞,透着一種疲憊與無奈。
“現在需要你過來一趟。”他的目光在餐台上遊離,像是在尋找着什麼支撐。
“我要和文楓去醫院。”說到文楓的名字時,他的聲音微微顫抖。
“不清楚。”他皺起眉頭,眼神裡滿是迷茫。
“地址是……”
文清哥緩緩走到我身邊,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那裡面有擔憂、有痛苦,見我沒有任何動作和語言,他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般,又機械地上樓去了。
不一會兒,他又下來,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過,聲音哽咽地喊了我一聲:“曉楓。”
我的腦袋像是被一團棉花塞滿,空空的,他的聲音仿佛從另一個維度傳來,耳朵邊盡是嗡嗡聲,如同無數隻蜜蜂在耳邊盤旋。
文清哥又去餐台打了個電話,打完電話後,他緩緩地走過來,坐在我的身邊。
他的雙手不安地搓着,手指不停地互相纏繞,又起身上樓去了。
我能聽到外面急救車的聲音由遠及近,那聲音像是死神的召喚,越來越尖銳。直到它停在門口,我的心猛地一揪。
進來幾個急救人員,他們帶着急救箱和擔架,急匆匆地走進來,眼神嚴肅而專注。
文清哥帶着他們上了樓,他們在樓上交談着什麼,聲音模模糊糊的,也那麼不真實。
我依舊呆呆地坐着,不知道該做什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剛才我摸了文楓的手臂,冰冷而僵硬。我試了文楓的鼻息……
我在心裡不停地問自己,是不是沒有呼吸了?是不是弄錯了?
這個夢要怎麼才能醒過來……
門口傳來汽車刹車的聲音,接着是關車門的聲音。來人進了門,他的腳步很快,走近我,拍着我的肩膀,“曉楓。”是周洋哥,他的聲音像是從濃霧中傳來,有些缥缈。
急救人員用擔架把文楓從樓上擡下來,周洋哥側身一步擋在我的面前。
各種關門的聲音在院子裡回響,緊接着就是救護車尖銳的高頻音調,那聲音像一把尖銳的錐子,直刺我的耳膜,直達我的大腦深處。
我一瞬反應過來,“文楓不能走,把文楓還給我。”我站起來不顧一切的沖過去喊着。
周洋哥從背後緊緊地抱着我,“曉楓,曉楓,噓,噓,你别這樣。曉楓……”
他的懷抱很溫暖,可是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我被他重重的抱着,眼睜睜地看着救護車帶走了文楓,也帶走了我全身的力氣。
我的身體像一灘爛泥,癱軟在地,放聲大哭起來。
周洋哥雙手穿過我的腋窩,從背後把我扶起來。他的動作很輕柔,把我的右手繞過他的脖頸,搭在右肩上。然後用左手環在我的腰間,把我扶穩。
我拖着沉重的雙腿,每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跟着他的腳步來到樓梯旁,他猶豫了一下,眼睛裡閃過一絲糾結,轉而帶着我進了一樓文清哥的房間。
周洋哥把我放在床邊坐下,然後蹲在我面前,他的眼睛平視着我,眼神裡滿是擔憂,“曉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得不到我的答複,他又接着說:“你躺下會舒服一些,睡吧。”說完,他起身,一手扶着我的肩膀,一手脫掉我的拖鞋,動作小心翼翼的。
他把我的雙腿搬到床上,我順勢躺成仰卧位,孕肚壓得我難受,我悶哼了一聲,感覺肚子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着。周洋哥察覺了,“怎麼了?”他的聲音裡滿是緊張。
我自己試着翻成左側卧,可是身體卻有些不聽使喚。周洋哥看到我的動作,就上手來協助我,慢慢的,輕輕的幫我調整着姿勢。
他給我蓋好被子之後,就出去了。
被子上是雪松、勞丹脂的木質香調,讓我覺得沉穩和安定,我慢慢進入夢鄉。
我穿着潔白的婚紗,站在婚禮現場。周圍是嬌豔欲滴的鮮花,它們的顔色鮮豔得有些刺眼;精緻的彩帶在風中搖曳,像是在歡快地跳舞。
賓客們已經紛紛就座,他們的臉上洋溢着笑容,輕柔的音樂在空氣中流淌,如同一條清澈的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