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的文楓卻不見蹤影。
我開始在人群中焦急地尋找,我的眼睛快速地在每一個賓客臉上掃過,從賓客席間到教堂的角落,每一個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
我的心跳越來越快,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兒,一種不安和恐懼在心底蔓延開來,如同黑暗的潮水,一點點地将我淹沒。
我呼喊着他的名字,聲音在空曠的教堂裡回蕩,帶着一種絕望的顫音,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我跑到教堂門口,我的腳步有些踉跄,望着外面長長的街道,眼睛裡充滿了期待,希望能看到他的身影出現在路的盡頭。
可是,隻有寂靜的街道和偶爾飛過的鳥兒,它們的叫聲在此時顯得格外刺耳。
我的婚紗裙擺被風吹起,像是在嘲笑我的無助。我感覺自己仿佛被整個世界遺棄了,這場原本應該充滿幸福和喜悅的婚禮,竟變得這麼可怕。
我的眼睛裡盈滿了淚水,它們不斷地滑落,打濕了我的婚紗。
為什麼文楓消失了?我在心裡不停地問自己,我應該去哪裡找文楓?我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悲傷,這種悲傷如同黑暗的潮水,一點點地将我淹沒。
“文楓,文楓……”我從噩夢中驚醒,臉上還殘留着夢中的淚水。
那些淚珠順着臉頰滑落,滴落在枕頭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我想要呼喊卻又發不出聲音,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一般。
我艱難起床,身體像是不屬于自己一樣,剛打開房門,文清哥就出現在門口,“曉楓。”他的目光中帶着一絲擔憂。
我擡眼對上他關切的目光,“我沒事。”我扶着門,手指緊緊地抓着門框,艱難的說出這三個字。
他俯下身,雙臂環着我,他的擁抱很溫暖,“想哭你就哭。”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是在跟我說,也是在跟他自己說。
我能感受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那是一種壓抑的悲痛。我慢慢擡起雙臂,準備給他回應的時候,他卻像突然意識到什麼,松開我,“對不起!”
我的雙手就那樣僵在半空中。
文清哥轉身去餐台準備着早餐。我簡單洗漱後,走到餐桌旁,一直無話。文清哥的電話鈴聲打破沉默,他走到窗邊接起了電話。
“不需要屍檢,我已經聯系了殡儀館來收取遺體。也不需要儀式,明天就可以拿到骨灰,我買晚上的機票,回來。”他的聲音很平靜,可是我知道,那平靜的背後是無盡的悲痛。
講完電話,他緩了緩情緒,像是在努力壓抑着内心的波瀾,回到餐桌繼續吃早餐。
“曉楓,我回去幾天。這期間,周洋來照顧你。”文清哥跟我交待着,他的眼神裡有一絲愧疚。
“我想一起回去。”我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他,眼睛裡閃爍着淚光。
“你現在孕晚期,不适合長途飛行,而且……”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嗯了一聲,終是連告别儀式都無法參加,“我懂。”
我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肚子,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抛棄的人。我連“未亡人”的資格都沒有,我憑什麼身份要求這麼多。
文清哥把我的東西,從二樓整理到一樓他的房間裡面,把他的東西拿到二樓的房間裡面。
“你就不要再上樓去了。”
“好!”我輕聲說道,感覺自己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文清哥走了之後,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周遭的寂靜将我緊緊包裹。那是一種死一般的寂靜,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每一次跳動都像是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敲響的孤獨的鼓點,感覺自己就像被遺棄在荒蕪的孤島上。
我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寂靜,急需一點聲音來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氛圍。于是,我打開了房間的音響,按下播放鍵,音樂聲傳入我的耳朵……
萬芳《新不了情》、林宥嘉《浪費》、陳小春《我愛的人》、張震嶽《小宇》、方大同《三人遊》、陶喆《普通朋友》、周傑倫《開不了口》、梁漢文《七友》、謝安琪《鐘無豔》、黃品源《你怎麼舍得我難過》……
這些歌怎麼都這麼好哭!
爸爸失蹤、媽媽去世、被周洋哥分手、文楓去世,這是我第四次被抛棄。
我感覺自己像是一片在狂風中飄零的落葉,沒有根基,沒有依靠,隻能随着命運的風四處飄蕩。
我想抓住點什麼,抓住一些切實的安心,可我伸出手,周圍卻隻有空蕩蕩的空氣,什麼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