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州是個熱鬧的城市,夜生活格外豐富。
要熱鬧最數天後路夜市,烤鱿魚特辦滋滋冒油,甜辣醬與沙茶醬的香氣勾着讓人挪不動腳。
簪花的少女們穿梭在人群中,青春靓麗。木偶戲台有老藝人抱着琵琶吟唱,三弦琴調子漫過人群。
摩天輪亮着,彩色燈光映在湖面,劃船的遊客們仰頭驚呼,槳聲燈影,别有意趣。
街角便利店亮着暖光,有年輕人三五成群喝着啤酒,或是坐在台階上扯閑嗑。
也是座不夜城。
江嫀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撥弄架子上那盆芍藥,雖然開着,但和被暴雨打濕過似的,花瓣邊緣微微外翻,露出内側淡粉黏膜。
房間裡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她站得累了,又重新躺回到床上歇着。
浴室氤氲中,男人在洗澡。
水珠順着冷白皮膚蜿蜒而下,在分明鎖骨窩裡聚成小團水光。
他擡頭撥弄濕發,二頭肌随着動作隆起流暢弧度,手肘内側淡青色血管若隐若現。
腰間兩道深刻人魚線向下,窄胯繃着薄肌,腹部有道疤痕,平添性感。
關掉花灑,他随意扯過毛巾擦臉,腹肌在動作間張弛分明。
浴室門開了。
他已經穿好衣服。
床上,江嫀側身躺着刷手機,穿着杏色睡裙,皮膚粉白的,長發散在床單上,有種特别的柔媚。
光瑾注意到她膝蓋青了一小塊,拿精油揉了揉,疼得江嫀又叫了幾聲,“其實不用揉過幾天就好了。”
“行,那睡覺吧。”
明天要早出發,不宜折騰太晚。
江嫀兩人蓋一床被子,江嫀貼着他。
衡州天熱,他剛洗完澡,身上涼涼的,貼着很舒服。
江嫀像樹袋熊一樣抱住他,摸摸、嗅嗅,就像是在主人肩膀上作亂的小雀。
“再動呢?”光瑾忍不住道。
江嫀老實地退回自己枕頭上,擺弄他的手指,指尖在青筋上反複摩擦。
人身體構造真的很神奇,明明都有皮膚,五官,四肢,卻感覺很不一樣,他是硬的。
“你之前去旅遊過嗎?”江嫀問。
“很少。”光瑾大部分時間會選擇一個人待着。
“我其實也不多。”因為太忙了,江嫀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學習、搞錢,出去玩兒什麼的總覺得很奢侈。
“但我去過南疆,我自己。”那年冬天。江嫀知道自己直博事情穩了,又實在不想回那個烏七八糟的家,一個人去了南疆,在當地租了個越野,自駕遊。
“從喀什出發,外面景色和電影大片似的,薄薄一層雪,天空非常非常藍。”江嫀想着形容詞,“像是一塊巨型藍水晶。”
“公路是筆直筆直的,和京市的路況不一樣,開起來特别爽,沒有任何擁堵,就是一往無前地開,公路兩邊都是樹,不過葉子都落了,但也很美,是那種非常野外粗犷的美。”
“你去過南疆嗎?”江嫀側頭問他。
黑暗中光瑾的眸子發亮,他喜歡看她興緻勃勃講話的樣子,“沒有。”
江嫀接着講,“真的一定要去一次,我在晚上的時候到了塔什庫爾幹,一座石頭城,随便找了個地方吃飯,那邊奶茶是鹹的,我還以為會喝不慣,但味道其實還不錯,上面浮着一層奶皮子,還有羊肉,特别香,完全沒有膻味。”
江嫀咂咂嘴,腦海中回憶手抓羊肉的味道,用刀切開,裡面還泛着粉紅色溫熱,蘸點青鹽送入口中,油脂香混着無法言說的清冽味道,絕了。
光瑾笑,他們晚上沒吃太多東西,“你是不是餓了。”
“不餓,就是嘴饞,我們明天可以去吃姜母鴨,這邊有個斯丹還是什麼張的,很有名。”
“嗯,好。”
“我會不會很啰唆。”江嫀感覺從下飛機開始就說了n多的話,衡州這個地方像是打開了她的話痨匣子。
“怎麼會。”光瑾的聲音在黑夜中低沉溫柔,“我喜歡聽。”
江嫀自己不知道,她講話的時候眼睛都亮晶晶的,尾音不自覺揚起,像是在撒嬌。
“那就好。”
江嫀合上眼睛,突然想到剛才還沒講完,“我不是一個人開車去的嗎,結果遇到大雪,封路了,被困在路上,折回的時候路況很差,就近隻有一個村子,好在那邊旅遊的也不少,村子裡面有那種民宿。”
“有點危險。”光瑾摸摸她柔軟的發。
她一個人,開車開很久,又遇到大雪,其實是比較危險的。
“對,但是村子裡的人還是很熱情的。”江嫀往他懷裡蹭了蹭,眯起眼睛回憶,“那是我過得最特别的新年。”
江嫀在住了一晚,第二天就是新年,她住的那家民宿老闆是漢族人,早早備好了很多新年用的東西,貼對聯,炸果子,各色糖果。
她在樓下吃飯,他們就走來走去,一副很忙碌的樣子,老闆娘拿着本子在上面寫寫畫畫,想想還缺什麼,就吩咐男人去買來,又轉身去攪拌餃子餡。
案闆上的胡蘿蔔絲堆成小山,混着羊肉腥香和洋蔥辛,在暖烘烘屋子裡發酵。
“雪下得很大,我無處可去,就留在那裡,跟他們一塊過年,那邊的人幾乎每個人都會跳舞,特别歡樂。”
篝火噼啪作響,不知道誰搬來的老式收音機,維吾情歌混着雪花落在熱奶茶裡,江嫀啃着羊腿,看火星子被風吹上夜空,與銀河碎成一片。
“我待了好幾天才走,最後一天剛好是我生日,老闆娘給我做了個小蛋糕,甜的發齁,但是特别好吃。”江嫀一邊想一邊回憶,現在還是夏天,但她已經有點開始期待過年了,“你們過年一般做什麼?”
“我會和外婆吃個飯,看春晚,然後出行。”
“出行?怎麼出行?”
“就是算好時辰和方向,寓意大概是帶走晦氣。”
“感覺也很有意思。”
……
聊到很晚的後果就是起得更晚。
江嫀本來是想早起去簪花的,結果磨蹭到吃完午飯兩點多才走。
去的是一個村莊,裡面都是可以簪花拍照的地點。
他們乘出租車過去,外面是一片江景,一路都是如此,江嫀一邊指給光瑾看,一邊錄像。
就像牛馬向往草原一樣,她這樣自小生在内陸的總是比較向往沙灘海邊什麼的。
到了地方,江嫀直奔一家店,是在網上看到的簪花阿婆,運氣非常好,排了一個人就到她了。
阿婆先幫她梳理頭發,螺髻挽起,花别在耳後,花瓣上還沾着清晨的露水,涼絲絲貼着耳垂。将蝴蝶蘭、玉蘭花、三角梅……依次插在發間。
“好看嗎?”江嫀讓光瑾幫忙錄視頻,他拿着手機站在一旁,邊笑邊錄。
江嫀以為哪裡弄得不好,“你笑什麼?”
“好看。”光瑾點頭,“很好看。”